“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哥儿吧?”何意故意拿先前谢潇潇说过的话噎他,语气里不乏玩味。
“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不好,太坏了!”谢潇潇显然也想起了之前的事,嫂嫂对他好,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他们都是小哥儿呢?
他以前可真笨!
分明就是因为他乖巧可爱懂事!
何意笑着揉揉他脑袋,把原本梳好的头发再次揉乱,谢潇潇便装作逃跑的模样跳到了门口,和他们问了安便快速离开了,他很会审时度势,再留下去哥哥就要不高兴了!
待他离开,何意看向谢潇澜:“你也该找找自己的问题,对他太严苛了。”
“对他温和是他郎君该做的,何况我也不曾总训斥他,对他也算和蔼,他如今都十二岁,已经万事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你也不许多娇纵他。”谢潇澜随意叮嘱着,像是认真偏又随便。
“你疯了?”何意蹙眉,十分不理解,“他才十二岁,本就是该玩乐的年纪,怪不得他之前还偷偷跟我说,自从你病愈就变得很可怕,我看就是你太严厉了。”
话中不知是哪个字眼戳到谢潇澜,他放下手中的书按了按眉心。
他确实有刻意冷落谢潇潇,刻意对他严厉苛刻,但那都是因为他并不想再发生前世那样的事,是他把谢潇潇宠的天真烂漫,才害得他识人不清。
他这番刻意的行为又何尝不是自责?
但,就连潇潇都能敏锐察觉到他的变化,娘那里……
何意见他神情恍惚,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伤害到了他,他解释道:“潇潇那般说并非是讨厌你,我也知道你是为他好,可他是dú • lì的个体,你不能以‘为他好’的名义做些伤害而不自知的事。”
“……是,我会改的。”谢潇澜无奈莞尔。
“那便好。”
两人像往常那般贴着躺下,只是如今已经五月,天气自是燥热异常,连夜里的某些事都很少做了。
何意睁着眼,借着月亮的一丝光盯着谢潇澜的脸,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可是这会子过去他也早想不到了,不由得有些烦躁。
他小心调整睡姿,因着天气热,他都不许谢潇澜再碰他,可今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往他身下塞,被他背部压着才找到一丝安全感。
只是刚放下去就被一双大手握住,谢潇澜包含沙哑的嗓音响起:“做噩梦了?”
“我想挨你近些,但又觉得热……”
这话说的便十分委屈了,谢潇澜知晓他不耐热,这几日床上铺的都是他命人做的竹席,上面只铺着薄薄一层布,但何意又被他养的娇气,觉得竹席硌得慌,便又多铺了一层。
谢潇澜便不敢再握着他,怕他一会觉得热再恼了,由着他将手放在自己身下:“我去给你打桶水擦擦。”
“镇上没有小河吗?”
这话说的暗示意味十足,显然是想到了之前在杏桃村他们趁着夜色去河边的事。
谢潇澜睡意全无,忍不住翘起唇角:“临洋县近海,到处都是海水,不过也是有几片小河的,明日我带你去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的。
何意乘着夜色低低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里醒了一次,何意这一觉便睡得有些久了,睡着时还总觉得有阵阵凉风往身上吹,很是舒服。
“这是什么?”
何意盯着室内中央放着的容器,里面放着许多冰块,硕大的冰块已经溢出来了,还能瞧见从冰块上面散发出来的白雾,床头的柜子上也放着一个风扇模样的东西,只是需要手工去转动。
但不管如何,能让他觉得凉爽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红叶见他醒了,便换了个婢女去转动,边笑着解释:“这是冰鉴和风轮,老爷特意寻来让您睡的舒服些,今日您果然没再热醒。”
何意也跟着笑了笑,由着红叶服侍他起床。
外面的太阳有些大,何意一点不愿意出门,何况身上还套着有些繁琐的衣衫,一想到这样出去就像是在烈日炎炎时穿着袄,就更加懒得动弹,但他还是撑着伞往医馆去了。
艳阳高照,何意到医馆时就见院子里已经在分发避暑的凉茶了,从前在镇上时他也让医馆弄过这些。
靳蛇见他来懒散散的递给他一碗:“快喝,省的中暑。”
“日后你支个摊子卖凉茶还是挺有赚头的。”何意冷不丁说着,唇角也跟翘起,只是他这番模样落在靳蛇眼里就活像是在笑话他。
靳蛇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声量都拔高了:“你笑话我?我就是饿死都不会去外面卖凉茶!”
“这话我记下了。”何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靳蛇咬紧牙关,还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得外面传来动静,就见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抱着个娃娃冲了进来,那娃娃身上竟也是湿透的。
坐堂大夫立刻将人带进后院的病房中救治,何意看了看也抬脚跟了上去。
“孩子想必是怕热去水边玩掉水塘里了,我们去的时候还在挣扎呼救,我还打死了一条水蛇,不知道有没有没有咬到!”
坐堂大夫赶紧号脉,眉心紧蹙:“有毒,还呛了水,得先让她把水吐出来。”
都是有经验的老大夫,号脉诊病都是好手,何意便站在旁边看着,水蛇一般无毒,这种有毒性的也多是微毒,不会有性命危险。
但本就是玩水的季节还让孩子乱跑,做父母的又何尝丁点责任没有?
该他们着急。
眼看着坐堂大夫的救治已经进入尾声,何意便不欲再看,刚转身走到外面就猝不及防的被泼了一碗凉茶。
他先是愣了愣,旋即抹了把脸看向泼他的人,是一位面带泪痕的妇人。
靳蛇见她这般疯模样立刻挡在何意身前,他蹙眉:“哪来的泼妇,竟敢对四品命夫动手!仔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