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子襄察觉到气氛微妙,便只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也算是变相盯着靳蛇,倒是苏合一直问是如何知道是更夫所为的。
谢潇澜不喜吵闹,尤其是在深夜这般静谧的气氛里,总让人觉得苏合十分聒噪,他便开口解释:“安保堂那些病人每每提及总是说‘更夫亲眼所见’,可除了那更夫,便再无任何一人瞧见所谓的‘鬼’,这便是第一疑点。”
“那第二呢?”
“第二便是打更声。”何意语气清幽,“你可还记得来时他是如何喊的?”
苏合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当时喊的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这有何蹊跷?”
这才是最蹊跷的。
何意之前曾翻阅过大渊书籍,知道打更人所喊的口号是有相对应的时辰,更夫喊哪句,百姓便知此时大概是何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对应的时辰该是戌时一更。
可他们出门时为不打草惊蛇,也为不惊扰百姓,特意在二更天时出门,此时若喊号子,也该是那句“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而且,更夫是夜间行动做事,手中拎铜锣身穿白衣,就是为了警醒百姓。
何意问苏合:“你可记得流言说,那鬼是何模样?”
“记得,说是行迹匆匆摇摇晃晃且身着……白衣!”苏合瞬间顿悟,“也许曾有深夜外出,恰好看到更夫,他怕对方知晓他偷盗,便干脆混淆视听,说自己见了鬼!”
何意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苏合眼睛都瞪大了:“这老匹夫想的倒是挺严谨,差点就被他蒙混过去!”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苏合知道他们必定是早已确定,才来此瓮中捉鳖。
不由得对读书人更加敬畏,这些读书的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就是比别人多!
谢潇澜危险的看他一眼,苏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兮兮的收敛自己的表情,生怕被他的上峰呵斥。
折腾这半夜,覃子襄几人把他们两位送到谢府便离开了。
靳蛇站在紧闭的红门前有些低落,他觉得自己不该跟着去,否则也就不会察觉到那种落差,但他又并不后悔跟着去,和他们一起做事,自己全然没有刀尖舔血过活的杀戮和紧张,是很放松的。
走出去没多远的覃子襄若有所思的停下脚步,苏合蹙眉:“何事?老白在等我了,快些!”
“他……”覃子襄有些不忍,他能感觉到靳蛇在试图靠近他们。
“他如何?”苏合不以为意,那张娃娃脸此刻神色冰冷,说出的话也十分冷淡,“他本就是局外人,若主子将他收入麾下那便是自己人,可若不然,那便是随时都可能反咬一口的敌人。”
覃子襄突然扭头看向他,失笑:“还是这样的你亲切,我也只是随便感慨,万事皆听主子的便是。”
苏合扭头随意看了一眼,这样曾经背主的人,谢潇澜根本不会用,正君虽看似对他温和几分,却也不曾重用。
是非对错,他们虽心中有数,但猜忌和信任却是横亘其中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谢潇澜虽对靳蛇态度尚可,但从不曾让他真的加入自己,能背叛先前有知遇之恩的主子,即便如今忠心对他,来日也未必不会背叛。
靳蛇充满不确定性,他不会轻易松口。
何意之所以让他在医馆做事,无非也是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何况还有金四江那个眼神毒辣的人看着,闹不出花样来。
翌日。
谢潇澜早早去了衙门,将更夫带到县衙前跪着,旁边孔武有力的衙役们将百姓们隔开,只是百姓本就害怕衙役,也不会莽撞推挤,只等着听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宋元跟着谢潇澜久了,也学了点“装腔作势”,他手里拿着薄薄张纸,从背面可以瞧见上面是写了东西的,他将更夫吴柱做的事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