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示意海清源躺到里屋的榻上,而后便在几双眼睛注释下,冷声道:“脱掉上衣。”
“什么?!”
海清源紧张又无措,他舔了舔嘴唇,顾及着还有谢潇澜在,嘴唇却是高高翘起:“这样不好吧?”
这个蠢货。
谢潇澜彻底冷下脸,眼底的暗沉几乎能冲破眼睛的束缚,将他周身都包围。
“冷静点。”夜楚渊拽了他一把,他看向何意,神情莫测,这般过早的就将软肋暴露,以后怕是还有得闹。
何意忍无可忍,出言讥讽:“二皇子可是方才吃酒吃昏了头?不想治病就立刻回南阙,死在南阙最好,否则还要惹我们大渊一身腥!”
这话便说的极其无礼且尊卑不分了。
但海清源只有会错意的尴尬,何况,大渊的王爷都没呵斥,他又哪里能多言,再说了,他如今还要依靠何意治病。
而且,医者多是脾气古怪,恶劣些也能理解。
海清源忙道歉:“是本王子唐突何大夫了,向你道歉。”
屡次被这样的人有意无意的冒犯,何意也来了脾气,直接不治了,他满脸怒意:“二皇子另请高明吧,省的一会施针,又要误会我对你有意了!”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神色如何,迈着步子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夜楚渊当即蹙眉呵斥:“像什么话!之淮还不快去好好管教你夫郎,来人,去请其他大夫过来!要最有资历的大夫!”
“是。”谢潇澜临走时抬眸看了一眼海清源,且等着的。
何意并未走远,谢潇澜走了几步便追上了,他赶紧将人带进怀里,将那股火压下才出声哄他:“瞧着要下雪,左右医馆没什么病人,你和潇潇先回家如何?”
“娘这两日怕你寒气入体,但想着你喜欢在善仁堂做事,也没好多说,只让我劝你少辛苦些,你觉得呢?”
他絮絮叨叨说着,何意却始终微垂着眼帘,连应都不应。
谢潇澜脚步一顿,捏着何意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就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攒着眼泪,憋着鼻头都是红的。
铺天盖地的怒意炸在谢潇澜胸膛,心脏像是被插上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将他的心搅的血肉模糊。
“意哥儿……”谢潇澜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别哭,别哭,我去杀了他,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何意对上他的视线狠狠抹了把眼泪,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谢潇澜腰间的衣裳:“没事,他会死的。”
早在海清源屡次冒犯他时,何意就已经为他想好了死法。
在他们身后廊下的拐角处,一抹小身影暗暗攥紧了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某微笑:“他必死,谢谢。”
第106章
南阙沿海,平日里的吃食多是寒凉的,再加上海鲜会和其他的营养物质产生相克,这才导致海清源微中毒,胡大夫只是询问他的饮食情况就得出了结论,再加上他来时何意也稍微跟他说了几句,心中已然有数。
胡大夫摸着胡子叹了口气:“此事非同小可,需得施针,且近日都得保持饮食清淡,请二王子褪去衣衫躺在床榻上。”
又是要脱衣服,海清源这次没敢再误会,老老实实的退去上衣躺下,这是这屋里是刚烧起炭盆,冷的厉害,他忍不住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上。
胡大夫赶紧拦住他:“二王子万万不可,体热会促进毒素的蔓延,您需得一直这样保持冰冷的状态才可,否则毒素若是蔓延至全身,那就要溃烂而亡了!”
胡大夫神情紧张,拦着海清源的手都微微颤抖着,本不算太大的眼睛此刻却瞪的老大,那模样活像是海清源若盖了这张被子就会立刻死。
达官显贵都惜命,海清源被胡大夫的模样吓到,当即就把扯了一半的被子给扔到旁边,他搓了搓手臂躺下,中气十足道:“来吧!”
“请几位贵人暂且离开。”胡大夫看向夜楚渊。
夜楚渊挑了挑眉,摇着折扇面带微笑:“既如此,二王子好生瞧病罢。”
他率先迈着步子离开,雁北戎和谢潇澜自然是紧随其后,海清源的随从原本还想在里面守着,也被胡大夫义正言辞的给赶了出去。
灰溜溜的迎着冷风等在屋外,好不可怜。
胡大夫搬来凳子坐下,慢条斯理的打开自己的针灸包,里面的针灸针由长到短、由细到粗,每根针都不一样,齐活的很。
海清源吓坏了,大渊人瞧病都是要用这些针扎来扎去吗?
他动了动喉咙,强迫自己镇定:“大夫,这些针都要用到?”
“当然了。”胡大夫说着钳制住他下巴,抽出一根针快速扎在他舌头上,方才还喋喋不休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胡大夫行医多年,要是连脸色都不会看,岂非白活这几十年,何意跟他做事也有几月,对方情绪如何他自然看得出,非得让这什么海王子吃点苦头。
他下针利索,每一针都是实打实的往痛感强的穴位上扎去,海清源疼的直冒冷汗,偏偏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强忍着。
许久后。
胡大夫神清气爽的打开门,守在门口的随从立刻推开他冲了进去,就见海清源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一般,汗涔涔的昏睡过去。
几个随从敢怒不敢言,只得吃了这哑巴亏,也不知能不能轻易挪动,只能在这冷屋子里守着他。
“如何了?”
见胡大夫回来,夜楚渊出于礼节问道。
胡大夫点点头,学着何意从前教他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