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望的字迹端正,即便是写着的时候事态紧急,他的字仍是端端正正的。
他说军营与监督局皆出现敌国细作,经过他和王戍两人调查,南疆牵扯其中。
若是一年前只有南疆势力牵扯其中,现在怕是与流火也有所勾结。
他说王戍与雅安军的人有所勾结,背叛了密司局,泄露了传信的路线。
原本端正的字写到这时,字迹有些歪斜,似是写字的人手在抖。
许是气愤又许是悲戚。
信上写道王戍不知为何,鬼迷心窍地倾心齐副将,竟将密司局全盘托出,弃大宋于不顾。
宋若不信王戍会叛宋,七岁至十二岁整整五年,她同王戍待在同一个学堂。
她了解其为人,年仅九岁的王戍曾将一句诗刻在了学堂里面那棵巨树的枝干上。
那树直到现在还在白龙寺,只不过寻常人见不到,它在后山。
如今已过去整整七年,树干长粗壮后那刻下的诗句便散开了,再加上王戍字迹潦草,若不是当年在学堂看到过,谁也不知道那树干上貌似随意的几笔意味着什么。
九岁的王戍满腔热忱,拿着小刀一笔一划刻道:粉身碎骨寻常事,但愿牺牲保国家。
他费了几日才刻完,他刻上的是他的志向与抱负,他刻上的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宋若很快便反应过来,猜出了缘由,王戍应是中了蛊。
可是王望不明,王戍也意识不到。
不知那壮志凌云的少年郎可曾在中蛊后的某个瞬间挣扎过,他总是同宋若争第一,二人性子都倔,不肯服输。
在某个清醒的瞬间,他意识不到血液里面的那些东西,却清楚的知道他走向了一条同年少时的期盼相反的道路。
他不断痛苦着。
王望在信中写道:“原本我想亲手将此信交给殿下,只是逃出军营后,在这雅安首府躲躲藏藏许久,始终没找到出城机会。”
“如今齐明放出消息,将我那鬼迷心窍的弟弟以通敌的罪名打入军部大牢,我若不回去,他必是一死。”
“我若回去了便是九死一生。当殿下看到这封信时,我必定已经化作一抔黄土,只求殿下不要将王戍之事公之于众,免得家中老母得知消息后徒增伤心,代我向母亲问安。”
“还有劳烦殿下同将此信交给你的那位姑娘说说,不要再念着我了,找个好人家嫁了。”
想必王望去赴死时留了一笔银两给玲儿,让她可以寻个好人家嫁了,过个无忧无虑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