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应麒听不到,皱眉看着q上的对话记录,发现所谓漫游就是漫漏。陈凤翔的照片呢?记录里没了。陈凤翔昨儿那些贴心的大实话呢?就剩一句。她和陈凤翔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的记录就剩下寥寥百页,而前言不搭后语。她边翻边心酸,边心酸边着急,眼睛还稍微潮了点儿。
“应麒?”声音这时才钻进牙医耳中,她抬头,抓着手机一张苦瓜脸愣了几秒,因为情绪不对头,她笑成了倭瓜,“棠姐?”
棠姐大名甘棠,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师姐,má • zuì科的。两家渊源不浅,父母都曾在一个医院工作。轮到她们,缘分又在医科大学续上了。
对于不谙世事的口腔科学生杜应麒而言,高两届的棠姐简直就是她的在世华佗,不仅治好了她的动心麻痹症,更逼迫她自学了失恋má • zuì症。而且甘棠人如其名,药性寒,味酸甘。杜应麒自从大学时对她动了心,心肝脾胃肾都被甘棠拨了好几轮——酸得掉泪,甜得发苦。
甘棠隐约含混地向杜应麒表示她宁直不弯时,这是射向牙医的第一镖。表态后师姐一把搂住她胳膊,说“可我对你的感觉和别的朋友不一样,应麒,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和男朋友确定恋爱关系后,甘棠也对一辈子的好朋友表达了信任,第一个对她放出内幕消息,“刚开始,你可要替我保密。”杜应麒不仅保密,这事儿还压在她心头足足两年——甘棠也和这位男朋友谈了两年。分手时找杜应麒小哭了一场,说小哭,也不过眼泪三两滴。哭完的甘棠表示还是得找找天涯芳草,压根不考虑当面的一枝牡丹。
第三次失恋后,甘棠已经没眼泪,而是喝了三瓶啤酒后问依然陪着自己的杜应麒:“你喜欢我哪一点?”
杜应麒给吓得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睁大眼睛在心里数着:漂亮,温柔,可爱,直爽,聪明……甘棠则双手捧住她的脸,“你要是个男孩该多好?”
杜应麒吞下之前的话,说出了这辈子最不怂的一句,“女孩子就不考虑?”一句话惊醒了má • zuì医生,甘棠震惊后笑了笑,“瞎说。”再接一句,“你挺好的,咱们有缘无份。”
好几年后,用上了社交媒体的杜应麒才发现早有人总结的一句话:不要靠近侄女,会变得不幸。
她不赞同以点概面,但仔细琢磨甘棠的所说所为,杜应麒觉得她的确有点儿不厚道。比如她可以展开没谱的设想“你要是个男孩有多好”,却不允许杜应麒基于现实提出可行性建议。还比如她可以挎着杜应麒胳膊摸摸师妹的小脸,甚至人海里还十指相扣过。但当杜应麒壮了三五天的胆子才有力气牵她的手时,她悄然决然地挣开了。
最让杜应麒伤心的是她结婚前的邀请,“做我的伴娘。”她明明知道杜应麒的心思,却觉得做伴娘是给心里最特殊的那位最好的报答。杜应麒当然没去当伴娘,甚至还被家里人骂不懂事——她压根没参加婚礼,请假了一周躲到了外地。日夜颠倒地喝酒睡觉,睡觉喝酒。死了一场般,再花两年将自己身上的活死人气息扇走。
和心里爱着的师姐最后做告别是单方面的,杜应麒在网络树洞的倾诉更换来了陈凤翔这个好友。
越贴近凤翔,她面对甘棠就越发平静。甘棠这时在她眼前,杜应麒熟络而简单地打招呼,“嗯,昨天手机不小心摔坏了。”
甘棠有双能看破世事的眼睛,她说现在手机真的不经摔。再搂杜应麒的胳膊,说你早上请假了吧?我调休就来逛逛商店,下周我妈过生日,我给她选个礼物。
往日的杜应麒应该回答,“我陪你挑?”
今天的她点点头,说就请了两小时的假,得回医院,有病人等着种植检查呢。她摘下甘棠的手,“棠姐,不好意思了今天。”
杜应麒如果猛地回头,会发现甘棠的表情格外寂寥失落。她顾不上,而是低头双手快速在新手机上敲了一大段关于对陈凤翔的失恋慰问: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她和她女朋友余情未了,你及时退出是对的。当然凤翔你对自己负责,不喜欢就绝对不深入,这一点我很欣赏。
手指绷紧,停滞,三秒后,杜应麒删除了这段话。她说,我挺高兴的。
发出这几个字,杜应麒心里松了口气。而凤翔很快回,“高兴什么?你怎么才回啊。”
解释了手机问题后,杜应麒对她挺高兴这点继续解释,“现在不能说。”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说?杜医生忙了大半天把今天挤压的活儿都做完了。下班后就忙着掏出手机继续低头,撞到了早等在她医院门口的má • zuì医,甘棠说应麒,你可以陪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