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个角度想，要把这样的赵慕寒掰正了，岂不是容易的多，至少他还没坏透了根子。于谷轩对眼前的这个人，对任务的完成瞬间充满了信心。
“世子，可愿听玉郎一言？”于谷轩问。
赵慕寒又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于谷轩不疾不徐地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病，叫人格分裂症。得这种病的人，就会像世子这样，身体里好像住着两个人。有时甚至住着不止两个,这些人会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喜好，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他们还会争吵呢。所以……”
于谷轩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赵慕寒，用无比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世子身体里没有邪魔。世子只是生病了而已。”
赵慕寒并没有出现于谷轩想象中，如在黑暗里看见一丝曙光的激烈反应。他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惨然笑道：“可是这病，永远也治不好对不对？”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绝望。
“它越来越强大了，以至于它一旦出现，我便难以压制住他。”赵慕寒的声音在颤抖，“我闯进小妹院中的那晚，你也看到了。”
“世子难道没有发现，那邪魔出现作祟之时，多半与你的心境有关吗？”于谷轩抓住赵慕寒的手臂，急急道：“每当你心生戾气时，它便出现作怪。世子与其想着在邪魔出现之时如何压制它，不如在控制自身心境上多下些功夫。若不给它出现的机会，又何需去压制？这个病的确是治不好，但却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让它不发作啊！”
于谷轩的这一番话，让赵慕寒转头看向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救对不对？”赵慕寒小心翼翼地求证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拜入石竹公门下！”于谷轩正色道，“修身养性，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是一门功课。世子应向石竹公拜学治世之道，学为人道理。眼界越是开阔，心胸便越是辽阔。遇到不平事，才能将心中戾气从容化解，不给邪魔出来作祟的机会。”
说罢，于谷轩看着赵慕寒的眼睛，态度坚决道：“世子要永远坚信：你，赵慕寒，不是妖魔。”
赵慕寒与于谷轩四目相对，只觉得仿佛从对面这人的眸子里看见了无穷的力量，他不由用同样坚决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赵慕寒，不是妖魔！”
第9章无奈，刺杀调查告一段落
自那日与赵慕寒在台阶上长谈之后，又过了两日。于谷轩因为要养伤，自然是哪里也不能去，但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刺杀赵慕寒的梁仕英。
赵慕寒把想要他性命的人放在身边，这个行为让于谷轩心里很不踏实。
此刻，于谷轩边挠着心口的伤疤，边听着赵慕雪的汇报。
“我已经问过梁仕英了，他是三月前回都的。他继母向他一通哭诉，说了许多赵慕寒的坏话，道歉和赔钱的事却是只字未提。”赵慕雪大马金刀地倚案而坐，一点姑娘的样子也没有，说话间端起茶盏就要往嘴边送。
于谷轩伸手按住赵慕雪的胳膊，道：“那你有打听过梁仕英的家里吗？他继母近来有没有收过谁的钱？”
赵慕雪无奈地把茶盏放下，撇嘴道：“我派人去过啦。梁仕英的继母以改嫁为由，已经远走他乡了。”
“这也太巧了吧？！”于谷轩用手指隔着棉纱，继续挠着心口的伤，皱眉道：“梁仕英行伍出身，不是普通的百姓。刺杀郡王世子的严重性他不可能不知道。况且他回都三个月之后才动手，那就不是出于一时激愤。还有，赵慕寒独自一人出行的时候不多，梁仕英若不是天天守在府门前，又怎么会这么凑巧在那天赶上？”
“这你算是说对了。”赵慕雪把手臂从于谷轩的掌下抽出来，继续去端茶盏，道：“我打听过，也问过了。梁仕英回来的这三个月，经常和督检校尉冯韬在一块儿。据梁仕英自己说，冯韬尤为喜欢和他讨论国家大事，悉数了本朝祸国殃民的昏官贪吏，最后说到了赵慕寒。在冯韬的口中，赵慕寒已经成了个动摇国之根本的大蛀虫。每每说到此，两人均是义愤填膺，梁仕英这是国仇家恨加在一块儿，就想为民除害。督检校尉隶属柳林军巡防营，那个冯韬只要给手底下的交代一声，看见安平郡王世子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就去禀报。这根本就不是个多难的事。”
赵慕雪一口气说完，赶紧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看着于谷轩还在敏思苦想的样子，宽慰道：“我觉得吧，是你把事情给想复杂了。这其实就是个仇富仇官的人想报复。不过这个梁仕英嘛，也算是个爱恨分明的汉子，我去问话的时候，虽说他还是有几分不甘，但也实实在在地问了句‘为何安平郡王世子，与冯韬口中的那个草菅人命的贵族子弟，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