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过来坐下歇会儿吧。”赵慕寒在几案边招呼，又倒了盏热茶。
在远离碳笼的地方待久了的确是有点冷。于谷轩从善如流，在几案边坐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冷了吧？”赵慕寒又倒了一盏，示意他再喝一点。
“不喝了。”于谷轩好奇地翻着赵慕寒的课业，自言自语：“喝多了就得去尿尿，更冷。”
听见如此不雅的言语，赵慕寒却笑了。他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于谷轩，感慨着面前这个容颜的俊秀。
“这些都是要背下来的嘛？”于谷轩边看边嘟囔着，“看着可真难啊！”
而在那一堆书籍、课业的最下面，还压着一张十分老旧的图，他把图抽出来，用力辨认出了“海事图”三个字，立刻兴奋了起来，他抬头看着赵慕寒，眼里闪动着光，求证道：“这是海事图？！是我朝海域的图吗？”
赵慕寒看着他，嘴角噙笑，点了点头。
“那……这个……”于谷轩指着图纸上，一个狭长的海岛，问：“这个岛，就是那个狗日的大和上国对不对？！”
“对。”赵慕寒坐正了，手指在图纸上移动着指给他看，道：“这里是琉球，下面是夷洲。”
“世子……这是要做什么？”于谷轩看着图纸上，用蝇头小字做的标记，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近年我朝海上贸易频繁，收入可观。”赵慕寒看着图纸，伸手又在图上大陆边缘点了几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是贸易港口。但让我不安的是，大和上国以贸易往来为名，从本国移民，且美其名誉提供劳力，但这些移民却并不安分，聚居之地已自成一片。我查阅了近两年上报的有关移民与我朝本地百姓争端之事，呈逐年上升趋势。逐鹿会上，阪原蔡英嚣张的态度是有底气的。他的国家正在蚕食我朝，不论是政治上，还是在民事上。”
“所以，世子在研究如何对付这个大和上国，是吗？”于谷轩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赵慕寒，眼睛里亮晶晶的。
“就算陛下对待外邦态度软弱，我朝与大和上国也早晚会有一战！”一丝坚毅的神色从赵慕寒的眸中闪过，“若我赵慕寒能有幸参战，必将他国痛击一番，绝不手软。”
于谷轩看着赵慕寒，竟也有了热血沸腾之感。
这样正义凌然又霸气的赵慕寒可真是难得一见，于谷轩忽然意识到就是眼前的这位英雄，下午散学时还缠在他身边发嗲，说什么“书房太乱，玉郎帮忙收拾一下呗。”什么“天气渐冷，一个人在书房学习未免太过冷清”云云。
于谷轩想着想着，忽然就很想笑。他赶紧低头假装认真地看着海事图，掩饰着脸上努力压抑着的笑意。
橙色的灯光下，让少年的肤色呈现出一种温暖的色调，就在这一片温暖中，像是有一种可爱的气息在周围环绕。
从几案上的香炉持续不断地升出袅袅青烟，虽似有似无，却又让人如梦似幻。
就在这一片不真实的温暖中，赵慕寒忽然鬼使神差地轻唤一声：“玉郎。”
“嗯？”于谷轩抬头，视线正正对上赵慕寒的双眸。
那是一双好看又清澈的眼睛。在共同经历过两次生死之后，于谷轩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害怕与这样的眼睛对视。
“咳！那个……”于谷轩干咳了一声，眼神飘去了别的地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赵慕寒开口道：“玉郎，我时常回想起在雀难渡的那晚。当时我……一定变的很可怖，你……不怕么？”
这句话让于谷轩瞬间回忆起当时可怕的情景，他想了想道：“世子一定是因为当晚被设计围攻，气愤不已，才会导致魔龙魂魄出来作怪。就当时吃一堑长一智吧，望世子日后能不被外界所干扰，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控制好情绪。”
接着他又诚恳道：“虽然世子之前类似的情况，我也见识过了。但我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该怕的时候还是会怕啊。不过一想到世子在与魔龙魂魄抗衡，一定也很辛苦，很痛苦。这时候只要有人能帮世子一把，或许就不会让那个邪魔得逞。所以，我就算是怕也要上！”
赵慕寒看着于谷轩的眼神逐渐柔软又柔和，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翻滚。
“世子你放心！”于谷轩说着大义凛然道：“只要有我莫玉郎在，无论何时，都会帮世子抗衡那个邪魔的。世子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赵慕寒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概是笑的太用力，吸进了香炉里升起的熏香，赵慕寒猛地咳嗽了起来。
刚开始于谷轩也跟着笑，可当他看见赵慕寒咳着咳着，怎么开始用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席子上的时候，便瞬间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