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欠身施礼:“这么晚了,表小姐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六妹妹。”
“表小姐有心了,六小姐受了伤,也被吓得不轻,只是眼下天色已晚,若要去外面请大夫必要惊动旁人,那今夜之事难免不会被传扬出去,怕是于侯府不利。”
顿了下,如意轻松地笑道:“不过好在六小姐伤得不重,否则还真是叫人担心。”
慕云卿心下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点头附和道:“舅父和外祖母考虑得极是,我去看看六妹妹吧,从前在家时澜儿调皮,磕碰是难免的事,是以简单的包扎我还会些。”
“那就有劳表小姐了。”
“应该的。”
目送着如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之后,慕云卿才抬脚走进沈妙欢的寝房。
那是一间相对逼仄简陋的房间,屋内一应陈设都陈旧不堪,摆件之类的就更是没有,哪里像是大家闺秀的寝房,怕是二房那边丫鬟住的地方都比她这要好。
不过这也是能想到的情况,沈妙欢的生母出身卑微,连通房丫头都不是,而是青楼中的妓子。
后来虽说赎了身,也进了侯府,但日子并不好过,更是生下沈妙欢之后便撒手人寰。
沈妙欢自幼是由身边的一位嬷嬷抚养长大的,慕云卿记得,前世那老嬷嬷死的时候,她还曾帮沈妙欢一起料理了后事。
今生她进侯府晚,来的时候那位嬷嬷已经归西了。
是以如今这府里,怕是再难寻出第二个人真心待沈妙欢好的人了。
便如今日这般,她伤了手臂,还受了惊吓,却无一人来关心问询,岂是“凉薄”二字形容得尽的。
屋里屋外都没有下人伺候,就只有沈妙欢一个人坐在桌边,拿着半盆被鲜血染红的水轻轻清洗伤口附近的血渍。
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眼神漠然,仿佛受伤的是别人。
烛光下,那张小脸苍白得骇人,阴气森森的感觉。
“伤口碰了水便愈发不容易好了。”慕云卿敛起眸中的异色,走到沈妙欢面前落坐,松松托住她的手臂细看:“一两,去打盆干净的水来。”
“是。”
一两去打水,慕云卿拿帕子帮沈妙欢手臂上的水珠擦干,发现她小臂上有一条一指长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周围皮肉外翻,红肿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