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你!”苏川厉声呵斥:“你还在拉扯云烟和慕儿?!你看看你自己,当初要将慕儿继到你名下你不肯,现如今倒是怨恨起来了?你中易你的女婿,云烟替着瞒下了祸事,上次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云烟也为了家里绝口不提。好好的一桩婚事摆在咱们家眼前,你是生要给毁了不成?!”
“老爷今日……怎么这样呵斥妾身?老爷你是知道的,妾身没有这个意思!那李曦年当初是如何中得状元,其中玄机想必老爷你最是清楚,云烟还能害了苏家家不成?”
徐氏长长的吸了口气,歪歪着身子颜面哭诉起来:“这么些年里对待老爷的孩子们妾身何曾厚此薄彼?只恨妾身出身卑微,也没念过太多的书,不知道要如何说些感恩老爷的话,只得将家中大小事宜都放在自己手头,亲力亲为,为的不就是老爷在外奔忙全无后顾之忧?如今这么多事出来,妾身慌得实在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倒是亲力亲为,照料得苏云烟差点死于荒郊。
而她说的那句‘不曾厚此薄彼’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神话,只要苏川对这些孩子的吃穿用度用用心,便能发现徐氏给这些孩子的,有多少是实的多少是虚的。
想必为了抢夺李曦年而暗杀苏云烟,并不是徐氏真正的心思,府上一笔笔的烂账要了结在苏云烟身上才是真的。
然苏迎儿未必这样想,她单纯的恨苏云烟拥有的一切,哪怕苏云烟只是拥有一件破烂的袄子,她也会想要问问:苏云烟怎么还有衣服可以穿?
可想而知,苏云烟成婚要从家中带去那么一大笔嫁妆,苏迎儿心中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况且,这本就是母亲准备给自己的。
另一头苏川拿到单子后,并没有过多的疑虑与纠结,因为这本就该是苏云烟的东西,就算是闹到宗祠族亲跟前去,这也该是苏云烟拿走的一份。
如今苏云烟还提出拿出一部分给苏慕下聘,定北候府魏国公府的面子,一下子就都有了。苏云烟也就此打住,不再咄咄逼人。自己只是拿出些银钱,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苏云烟呈来的单子里,实在缺少了太多的东西,苏川看着单册不忍皱皱眉头:“妈妈,这里边的亏空属实这么多?”
秦妈妈敛衽回到:“先前柳氏主母出嫁,是名动岳阳的厚嫁,放在雍京也是上层。十里红妆一百九十二抬的嫁妆,各个都是过了账的。家主升迁举家迁至雍京时,家中打发下人,除了苏府的一份遣散,主母还给每个下人贴补过额外的银钱,剩下的花费便是给主母发丧了,其余的再没出账。若是要补……”
苏川只觉眼前一黑,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宠爱徐氏,却没有想到会宠成了这个样子。
当初举家搬进雍京时,柳氏知道家主新官上任,日后凶险是非会多起来,为省小人口舌,才从嫁妆里拿出了那一部分额外的费用打点一通,这才了去后顾之忧。
反观徐氏,来到苏府的时候就那么一个破包袱,里边有一袋碎银子。管家之后无度奢靡,一寻常官眷穿得比那王府妃子都贵气。更想不到,苏家再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打量柳氏的嫁妆,她倒是一点都不手软。
乍暖还寒时候,苏川的喉咙不堪冷热交替,时常觉得奇痒,又因徐氏动怒深吸一口气,呛得自己直咳。
钱妈妈忧虑的看向苏川,倒了杯温水想给苏川顺气。
阵咳过后,苏川的脸色也透出了纸一样的白,呷了口水又长舒口气:“这个云烟……从前没看出来这般厉害。”
“云烟小姐从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逼急罢了。家主心里阐明,这件事无论与主母有无关系,都会有人出来扛下。家主要做的,不过是如何平了这笔烂账,如何敲打鼠祟。”
听到这苏川又是一阵头昏脑涨,有道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单单是这第三样都不能手拿把掐,还怎么去做第四样?
秦妈妈跪坐一侧,自然清楚苏川的心思,便又旁敲侧击说道一番:“许久不见家主这样心烦了,纵然是当初在凤阳,家主那般忙碌那般小心用功,也没有这样愁眉苦脸过。”
苏川嘴角微动,理了理下巴处的一绺胡须:“那时候云烟也才出生,郭氏刚刚过身留下一个慕儿。柳氏一面教习孩子们,一面照料家里,外面应酬面面俱到,谁不说一个‘好’啊?”
死去了人贯有这样一个好处,那就是无限的怀念。
但苏川沉迷徐氏的温柔乡良久,若非最近家中怪事频出,他也记不得柳氏的这份好。
秦妈妈瞧着火候到了,便又递上一句:“可惜了柳氏主母红颜命薄,没能等到家主青云直上,更没过上家中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