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川转身朝孙氏摆摆手,孙氏便将苏澈送到了他的面前。
老年得子,总归是多几分慈爱,苏川抱着苏澈如同抱着瓷娃娃一般,一手拖着大腿一手推着后背,生怕不小心给捏碎了,温声细语的问着苏澈:“澈儿,告诉父亲,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父亲……”
苏云烟见到孙氏急切又带着按捺不住的慌乱,便跟着问了一句:“是谁带着澈儿来到这里的吗?澈儿,是阿娘?还是母亲?还是姐姐?”
苏澈啜泣着,抬起小手指向了徐氏,徐氏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徐氏见苏慕继名后,抢儿子的心思,府上的人都看得出来。苏澈这么一指,还真就兴许是徐氏将孩子抱回来的。
“胡说!”徐氏当然不肯认:“老爷,我不可能将他带回来烧掉迎儿的嫁衣啊!”
苏川瞥了眼徐氏:“我知道你不会指使他烧了迎儿的嫁衣,但我问的是,谁将他抱到了熙澜院。”
“妾……妾身见这孩子一个人走在小路上,怕他走失了,才将他抱回来的。哪会想到要发生这种事?”
苏云烟从旁边的丫鬟手里接过火折子,接着问苏川怀里的苏澈:“澈儿啊,这个东西,是谁给的呀?”
苏澈转头看了一眼徐氏,又趴在苏川的肩头大哭。这一哭,简直哭得苏迎儿心烦:“哭哭哭!就知道哭!”
“哎呀,小妹你从前总是这样的哭的,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也没觉得心烦啊。”苏云烟摇了摇头:“澈儿才四岁,你吓他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怕人知道?”
苏迎儿瞥向苏云烟:“三姐,你就不用多事了吧?二嫂已经说了,若是澈儿所为,当罚,无论年岁大小。若是因为嫁衣赶不出来,误了婚期怎么办?”
这一句‘误了婚期’,叫苏川猛然想起徐氏先前有意毁了李曦年的婚事,本不肯相信徐氏能拿自己女儿嫁衣开玩笑的苏川,现而也是将信将疑了。
“那你想怎么罚?”苏川突然改了口风,冷着眼睛去看苏迎儿,只觉得现如今的她不尽乖巧,满腹算计:“就算是他烧的又怎么样?他懂个什么?他知道什么是嫁衣吗?你还要将他扔进火力也烧掉一只胳膊吗?即是你们院子的人将孩子抱过来的,就不要满是计较,这嫁衣我也只给你坏这么一次,再有一次,你就穿着破烂嫁衣给我出嫁!”
“父……”
苏迎儿一句‘父亲’还不曾喊出来,苏川就已经抱着苏澈离开了,孙氏见状,小心翼翼的朝徐氏行礼,随即也跟着苏川走出院子。
就此人尽散去,院子里只剩下徐氏母女楞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走出院子的杨绾也没有反应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抓着苏云烟的胳膊问:“这不对啊。”
苏云烟回问:“怎么了?”
“公爹不是最疼苏迎儿的吗,今日怎么一点都看不到公爹的偏心了呢?这衣裳真是苏迎儿自己烧的?”
第66章欲借锋刀
遵照苏云烟和苏慕两兄妹的过往种种,苏川应当是个看到苏迎儿就双眼泛光,最是偏心爱和稀泥的父亲。
遂今日匆匆了结此事,实在有违常规。
杨绾不明所以,苏云烟却清楚得很:“二嫂觉得呢?”
“不是主母就是孙姨娘,这两个看起来都不像是和善角色。但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李曦年被贬后,苏迎儿就不大想嫁给他了,连同主母也是这样想的。遂未尝不是一场苦肉计。”
苏云烟一笑莞尔,继续问道:“敢问二嫂,苏迎儿还有三日出嫁,那件嫁衣能补成什么样?”
“那件嫁衣的料子不常有,要等江南开春头一船货来,抢着才能订到。现在派人去江南订货,快船过来也得一月了,怎么着都赶不上。换别的料子,显得不伦不类,就只能重做了。”
说到这杨绾欲哭无泪:“我怎么接了这么个苦差事?”
“二嫂尽管做,做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有人怪罪你的。苏迎儿从小到大,处处都想要压我一头,这嫁衣也是花了大价钱,她是决不允许这件事出错的。若是她真的想用苦肉计,定然会选择胜算更大的办法,而不是将事情的所有转机,都押在一个孩子身上,还要陪上自己的嫁衣。”
“可苏澈是个孩子,他才四岁,是不会撒谎的。”
苏云烟垂眸轻笑,又微张眼角看向杨绾:“谁说四岁的孩子就不会撒谎了?”
有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坏种,好比苏迎儿,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六岁的时候便能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人教;有的孩子是背后有人故意诱导,好比苏澈,这一次的事情不难看出,背后主使是行为反常的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