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总来巴结说笑的人,这次是真的朝梁舒笑着:“梁四小姐这眼眶下怎么一片乌青啊?你们家的事不是都有你大嫂把持着吗?还有什么是令你睡不着的事吗?”
来人项庄舞剑暗有所指,梁舒的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还不是因为梁夫人新丧未过,梁候便给一个小丫头放船的事?要我说,你也别太难过,这男人都是如此。”城南于家的女儿坐到梁舒身边,长叹了口气,简直比梁舒还要伤心:“不过我听说,那丫头是你家大嫂的妹妹?!是苏迎儿!天啊,当初苏迎儿是何等的骄傲……哎……想必你家大嫂不会比你好过几分。”
“怎么会好过呢?”另外一个姑娘附和:“妹妹变婆母,哪里受得住啊?”
梁舒终于听不下去了,起身便要走,刚走出去两步,便又回身对于家的姑娘说道:“苏迎儿早就被逐出苏家了,她已经不是苏家的六小姐。与其担心我大嫂受不受得住,不容担心担心你婆母什么时候咽气,省的你日日到廊下顶着日头站规矩!”
说完梁舒转身离开,留下众人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没等着船靠岸,梁舒便叫人放了小船自己先回去了。
她巴不得赶紧到大嫂的面前去高苏迎儿的状,然而苏云烟那里也不安生,灶上的人站了一排,齐刷刷朝苏云烟倒苦水。
领头的庄婆子哀怨的看向苏云烟:“大奶奶,厨房的人实在遭受不住了。”
第130章避之不及
苏云烟将看了一半的账推到一旁:“怎么了?”
“大奶奶,单说昨日,您知道那位要吃什么吗?她要吃‘仙人指路’!灶上也没做过那东西。寻了个念过书的人问去才知道,是要将豆芽挖空了塞肉进去。咱们整个灶上的人忙活了一整日,才在晚上给那祖宗弄了一盘子。人家还要说味道不对!更要命的是,她晚上便说肚子疼,偏说有人下毒给她!侯爷下令彻查,就在小鱼的屋里发现了泻药,侯爷一怒下令责打我等。”
说完庄婆子便挽开袖子,露出了荆条抽出的一道道伤痕:“平日里,大奶奶就算是在责罚,也会讲出个三四道理,叫我们心悦诚服。虽说主家责罚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这么下去,府上怕是快乱了套了。今日这祖宗又说,要吃什么不老肉吊汤煮的面?!咱们是想了一整日都没想出那是个什么来。”
梁舒刚一进院子,便见到是这番光净,一屁股坐在苏云烟的身边,见了那婆子身上出触目惊心的红痕,不由得惊叹:“母亲在世的时候,从未对无辜的下人下过这样重的手。她算个什么东西,没名没分便赖在侯府不走。”
苏云烟笑着看向梁舒,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紧跟着,苏云烟便问道:“那你们可曾弄清楚了,不老肉是什么?”
“回大奶奶,那不老肉是戏折子里一名为金蝉子的僧人身上的肉,食之则长生不老。狮子楼里有就有这么一道菜,说是用蝉身胸脯那么一丁点肉做的。”
“这时候叫你们去哪里挖那么些蝉肉呢?叫人去狮子楼请人带着东西来做就是了。一应花销,均从账上支取。若是这次再吃坏了,便说是狮子楼做的,也免去你们许多麻烦。”
“是。”
听完苏云烟的话,庄婆子心中如释重负,她怨恨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狐狸精,盼着大奶奶什么时候能出手收拾了那女人,却不想大奶奶竟一直隐忍。
紧跟着苏云烟朝他们摆了摆手:“这些时日你们辛苦了,月末的时候账上会给你们多支一笔赏银。先回去吧,若再有难处,直接来院里找我。”
“是。”庄婆子领着众人推下,届时苏云烟才有空看向身边的梁舒:“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舒不回答,只是小声的抱怨着:“这群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大嫂一次两次忍了过去,多次以后,府上的天可就要变了。”
“怕是再船上,遇到了胡乱说话的人吧?”
“大嫂!你既什么都知道,怎么不治治她呢?!”
苏云烟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梁舒不依不饶的继续叫着:“大嫂!”
“她叫公爹给她放船,就是要咱们出糗,等着咱们气急败坏呢。”
“那就由着她这样张牙舞爪吗?”
梁炽虽不是苏川,但他和苏川一样都是只要大局的男人。梁炽尚且是定北候,遂在他的侯府里,谁受了委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得过得舒坦。
若非是苏迎儿叫他不舒坦,旁人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一句‘忤逆’。
“我也不想啊,可现如今你爹正在兴头上,我也不敢现在驳了他的面子。”苏云烟垂眼笑了笑,语气徐缓说道:“我这个公爹啊,还真是叫我开了眼。苏迎儿一场游江宴,整个雍京都知道了我从前的妹妹和我的公爹搅和在了一起。那些人可都笑掉了大牙,说苏家教女无方,也说梁府内宅混乱。虽然早说了苏迎儿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但无论如何我都甩不开干系了。我能不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