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这个时候,她孤独地靠在飘窗上,望着清冷的月亮,以及瘦弱的街道。
眼中的景物都凄败到如此境地,她不知何时学来了乐观主义的精髓,竟然从颓丧中拾起一抹欢喜。
不仅对今日的落魄一无所觉,还幻想着时愿会在她生日这天出现,送上第十张明信片,亲口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她甚至还兴致盎然地规划好了余下的安排。在时愿说完生日快乐后,她也想送时愿一份礼物。
她已经让时愿从学生时代等到了职场生涯,不舍得再让她等下去了。
鉴于时愿近日不接电话的表现,她决定先佯装生气地吓唬她,“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吧”。
等时愿露出不淡定的表情后,再图穷匕见,“余生请以恋人的身份多多指教”。
但是,现实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生日快过完了,她连时愿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事实证明,以上种种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时愿一声不吭地消失,再无半点音讯。
好胜心作祟,她想不明白这个谜题,却还是忍不住花功夫琢磨。
各种荒谬的灵感闯入脑海,将心捣得凌乱如麻。烦躁不安的情绪在肺腑乱撞,制造刺耳的噪音。
所有声音中喊得最凶的是,喜欢她这样迟钝又懦弱的人,时愿累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时愿没办法更进一步地传达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说服自己不去喜欢这个人。
付出感情类比商业投资,高风险,又容易套牢。
甚至还不如玩股票,股票好歹高收益、高回报;喜欢一个人得到了什么,一地鸡毛而已。
既然没办法劝自己回心转意,那么干脆离开这个干扰因素,用距离和时间来消磨热情。
想到这里,顾知忧的心口疼得发抖,打颤的牙关挽留不住细碎的哭腔,“阿愿,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们之间的路是一百步,时愿一个人走完了九十九步,一步之遥,却悄悄转身离开了。
也就是说,懦弱的她、迟钝的她、拥有不可忽视的缺陷的她,不是一个值得坚定选择的人。
木调香薰的冷檀香引导地动山摇的洪流汇入死海,让她正视时间的流逝,看淡孤独庆生的人的悲哀。
距离零点还差五分钟,客厅仍然与夜幕沉沦黑暗。玄关的架子上,娇养的玫瑰在这几日缺乏打理,枯萎凋零了大半。
顾知忧准备将它们处理掉,明日再联系花店送些新的来。
枯败的玫瑰香萦绕在鼻尖,门口传来几下短促的叩门。
仿佛清晨日暮,山林间的古寺里,僧人清越悠扬的撞钟声。
凌晨,又是独身居住,顾知忧警惕道,“谁啊?”
无人应答。
她怀疑自己听错,又实在好奇,轻轻推开门。
寂静的楼道里,站着风尘仆仆的旅人。晕黄的光线笼着肩膀,双手插在米色大衣的口袋里。
娇俏的下颌线含了羞,一部分躲在门后的阴影下,另一部分藏不住,只好接受她目光的洗礼。
浅色的眼睛在门朝外推开的一刻涂上明媚的色彩,眸子里的玫瑰在夜幕下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