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明明看不起观沧海的这份私心,但是却又默认接受了这份私心。
至于他和观沧海之间的关系,在旁人看来并不像父子之间的关系，反而处处透露着一种令人费解的冷漠，就好像是两个陌路人。
而今天,这是观星第一次仰起头,去注视他的父亲,这个他总是移开视线,不想直视的父亲。
他觉得观沧海兢兢业业上百年,却也没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依然是天剑宗无数掌门中的一名,和其他掌门一样，碌碌无为一生。等到再过几十年，天剑宗年轻的一辈成长起来，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他就自然地退居二线。
小的时候，观星觉得自己的父亲是真的厉害，修真界第一大宗的掌门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了解到更多关于天剑宗的秘密，他开始觉得不过如此：观沧海也不过如此。
可是在今天，当观沧海将所有的弟子都挡在身后的时候，观星好像又看到了他小时候经常看到的画面：当他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时，父亲的背影总是很高大。
白月看着身前几十颗燃烧的灵核，他的神色中终于多了一丝认真，但是嘴上的话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一帮蝼蚁而已，还想翻天不成？”
观沧海抬起头，风吹过他泛着苍白的头发，也只是短短数月的时间，他却仿佛苍老了几十年。
观沧海直视着白月的眼睛，万千灵力自他掌心汇聚，他的语气中有决绝，更有殊死一战的无畏：“蝼蚁当然可以翻天！”
几十颗灵核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向周围的几位长老。
观沧海回头，这是他最后一眼看向他的弟子们，他的眼神在众弟子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观星的身上，可也只是片刻的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他看向顾清一，声音是掌门惯有的威严：“清一，带所有弟子离开，现在就走。”
顾清一停顿片刻，终是俯首作揖：“是，师父。”
这一次，他称呼观沧海为师父，而不是掌门。
顾清一带着所有弟子后退，走向那道时空的裂缝，透明的结界前，天剑宗掌门和四位长老的身影显得如此单薄。
所有的弟子都已经撤到了时空裂缝之中，但是裂缝却没有关闭。观沧海回头看向裂缝里的弟子，“孩子们，今天我们这些老人以及这些死去的先辈们给你们上最后一课：凌驾于天剑五诀之上的是天剑宗的剑阵。”
“看好了！”
磅礴的灵力在一瞬间铺天盖地，古月和另外三名长老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观沧海的旁边。
对于观沧海的所有做法，白月从始至终都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拦，他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看一场小孩子的闹剧。
修长白皙的指节轻轻地点在下巴上，白月温声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真的很想看看，洛笙教出来的天剑宗后人究竟能有他几分水平。
最先出手的是药韵长老，庞大的剑柱直达天际，龙吟之声自上空隐隐传来。
江雪认识这一式：天剑五诀第一诀，临天诀。
然后是柳无归长老，九道剑罡自九个不同的方位斩了下来：天剑五诀第二诀，震天诀。
古月长老向前一步：天剑五诀第三诀，覆海诀。
最后是凌天长老的翻天诀和观沧海的穿天诀。
长老们的每一个招式，都要远远胜过这些弟子，可是这每一招，却又是燃烧灵核换来的强大灵力。他们将天剑五诀的每一式都刻画的十分清晰。
白月一直盯着眼前的五个人，直到观沧海的穿天诀出来，他的神情中才多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但他整个人却又淡定的可怕。
强大的灵力，恐怖的剑诀，这些在众弟子看来几乎是此生都难以达到的惊天实力，在白月看来却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他甚至连出手都不屑。在强大的实力前面，再多的招式都是徒劳无用的。
几十颗金色的灵核此刻也飞到了观沧海所在的位置，剑诀与灵力互相交织，形成一幅绚丽的图画。
白月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受着周围的灵力波动，眼睛却微微地眯了起来：他似乎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观沧海与凌天，古月，柳无归，药韵同时结阵。天上地下此刻遍布剑影，每一道剑影都带着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杀伐之意。
白月的神色也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即便这些人和洛笙的实力相差颇大，但是他们合起来的这股气息已经开始隐隐有了洛笙当年的模样。
九千多年前，那个扎着高马尾，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年曾经给了整个修罗一族最为可怕的回忆。即使是今天，仍然让白月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