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猛然想到前世的集体户口,他孤儿出身,成年以前没有自己的户口本,户口便是登记在孤儿院的集体户口上呢。
集体户口便是将暂时不具备单dú • lì户条件的居民暂时挂靠在一个集体户头上。既然女户不行,先搞个集体户口也可嘛。吴氏还算一个比较稳定的企业,将晴雯的户口挂在工坊下,日后她或是成亲或是户口制度有了新发展也说不一定呢?
目前就这样罢。
似晴雯这般因为各种原因流离无依的女性不少,若有一个新的出路,她们也不必为了寻找栖身之所而自买自身或是随便嫁人了。
林隽提笔刷刷刷写下一份奏折,详细分析了现行户籍制度的不足之处,中心思想就一个——求变。
且不提文烁看了折子是何想法,宝玉这边得了贾母的准信便又想去看晴雯,被李贵劝住:“爷,你去说得到几句话?横竖我一会儿回去与她带个话就好了。”
宝玉有些遗憾,他去晴雯家要避人耳目,到底不方便,若是被太太发现了更没有晴雯的好果子吃,只得作罢。
“那药可着人熬了送去了?”
“您放心,昨儿我娘亲自熬了看着晴姑娘喝下的。”李贵做事一向沉稳,答应他的不会敷衍了事。
宝玉心里咯噔一下,李贵母亲正是他的奶母李嬷嬷,往日在他屋里爱拿大,常管教他,“……妈妈没有说什么罢?”经历过吴兴家的告刁状和老婆子嚼舌根的事情后他现在一点都不想与中年妇女打交道了。
李贵挠头:“我娘什么都没说呢。”宝玉屋里的丫头李嬷嬷却是最厌袭人,对晴雯反应平平,这叫李贵百思不得其解,要说袭姑娘一等一的贤惠温柔,不知老娘怎的偏不喜欢她。
“那就好,那就好,多劳李嬷嬷了。”宝玉感动的说,没想到李嬷嬷私下竟是这般靠谱。
随后他打发走李贵回到内院,思量着之前林大哥没有看到晴雯的绣品,到底不踏实,他先找出几样来托林大哥给吴大哥送去看看才好。
他回房后翻箱倒柜的找晴雯的针线,袭人问:“你找那个做什么?往日她给老太太房里做的多,咱们这边倒没几样。”
宝玉嘚吧嘚吧将晴雯或可到吴氏绣坊做工的事说了,叹道:“还是林大哥有办法,我急成那样都想不出她日后该怎么办,幸好林大哥肯帮忙。”
“这主意是极好的,以晴雯的手艺说不得以后还能成为似惠娘那般的刺绣大家呢。”
袭人听得这个消息心里似是碾过一颗小石子,轻轻的硌了一下——不想晴雯却有这个脱奴从良的机缘。
“刺绣大家就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几十年来拢共才出一个惠娘,你也不看看惠娘的家世才艺,书画精通呢,那晴雯有什么?”哪个女子不会刺绣?偏就晴雯能成刺绣大师?
宝玉嘟囔着什么袭人也没听清,她默默出神。
此前父兄亦有为她赎身的意思,那时她心系宝玉不舍离去。而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以往,便是想出去王夫人也不让的。
袭人幽幽一叹,似是要说服自己般在心里默念:晴雯日后再自由如何能找到似宝玉这般家世人品相貌样样出色的丈夫?
“林家表少爷办法多是他结识的人多的缘故。”袭人收拾好心情借机劝道:“你既羡慕他,日后老爷叫你出去见人就该高高兴兴的去见了才是,咱们府上这样的人家,能让你见的岂是一般人?”
宝玉捻着晴雯那副半成品海棠不说话。
袭人推他:“说真的呢,之前大正月的松快些也罢。现在年也过完了,你那正经书该捡起来念念了,日后也似林表少爷一般考出来,我……太太不知多高兴。”
宝玉一扭身,兀自找匣子将绣品装好,噔噔跑出门打发人将其送去林府。
这副半成品最终送到吴二手上,饶是吴二见多识广也被这样精湛的绣工惊喜到了:一个字,灵!
这该是一副海棠双禽图——丽日照耀下白海棠花灿烂绽放,一只鸟儿从空中俯身展翅,另一只攀立枝头的鸟儿却只绣了一半,但已然可从其扬起的小脑袋上想象出两只鸟儿啁啾鸣啭的欢快场景。
整个画面构图和谐,绣品平、齐、光、亮,针法高超,若绣完必定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珍品。
啧。
吴二咋舌,照林隽所说这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所作呢。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高妙的手艺,日后成为一代大师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他苦求不得的人才啊!
该说不愧是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么?到底是业经几代的权贵之家,底蕴不是他们这等人家能比拟的。
荣国府也太奢侈了罢?这样的人说撵就撵?他一边感叹一边吩咐管家赶紧派人去接人,生病也不要紧,他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