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此时已经沦为了消耗品,并不比牛马更高贵。
王佐正在城墙上巡视,查漏补缺,而赵累与沈忠则在城墙下低声交谈。
“江陵……恐怕撑不了几天了。”赵累说话的时候面色平静,仿佛是在说吃剩的面饼要发霉了。
沈忠正专注的修补手中稍有破损的玄铠,他虽说话直、认死理,却天生一双巧手。
此时他头也没抬道:“嗯,或许两三日,或许三五日吧。不如说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赵累闻言坐在了他旁边,耳畔依旧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但此刻的交谈同样重要。
“我们拖了这么久,关将军和太子……应该已经杀回益州了吧?”赵累微微笑了一下,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敢把心里话说出口。
但也只敢跟沈忠这种仿佛永远不会绝望的人说。
“城里的紧要处我已安排了人手,一旦城破就再放一把火,江东贼寇一根毛也别想从江陵得到!”赵累咬牙发狠。
他们被围在城里,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他现在的信息还停留在大军北上沔水。
后续的发展只能靠推测。
然而沈忠的话却让他仿佛浇了一盆冷水:“他们回不了益州的。”
“你说什么?!为什么!”赵累突然激动起来,双眼有点发红,抓住沈忠的肩膀有些歇斯底里,“我们已经拖了孙权主力这么久!!他们凭什么回不去!
“他们还有万余人马,关将军万军之中可取上将首级!太子亦有千军中生擒丁奉之能!
“那陆逊算个什么东西!他们凭什么回不去!凭什么!!”
现如今,关羽和刘禅能成功回到益州,便是赵累的全部精神寄托。
再加上连日来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激战高压,骤然闻听沈忠的话,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沈忠显然并不介意,待修补好了最后一块甲片,他将赵累的双手按下,起身将这件刘禅留给自己、满是血污的玄铠再度披在身上。
沈忠看向赵累,双目之中仍然不见一丝绝望,他咧嘴笑道:“公嗣曾对我们说过,他要恢复大汉往日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