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只是两个字,背后背着的,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性命,哪怕是说笑,也是要避着的。
张浚心里头瞬间闪过了万般思绪,他看了眼仍是入定一样的赵鼎,毕竟也是带过十万大军的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这临安城,这江南,还有谁有那个本事?
赵桓面色苍白:“你可看清楚了?这般没头没脑的说辞,若是假传了消息,你的脑袋可是留不住。”
“奴婢不敢说假!那……那禁军的手,就这么被那人给砍断了!”
张浚向前迈了一步,把这阉人给拖了下来:
“来者是何人,你可有看得明白?”
“是……是临安府衙的人!”
辛次膺!
百官面面相觑,若真是辛次膺的话,虽然有些不合理,但却是非常的合情。
那位本就是个允文允武的人,这次被王燮逼死了儿媳妇,上头了却也是说得过去。
临安府衙早就没有了差吏,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就算是辛次膺从别地找了贼人来,那靠着皇城司的禁军还有王燮带来的人马,多半也是兴不起风浪的。
只有许多与他有旧的人听见了,不由得对这些不速之客更加的痛恨了起来。
把一大臣给逼到了这个份上,当真是天理难容。
张浚眼睛转了转,劝慰道:
“陛下勿忧,临安府衙无甲无胄,臣亲自去看看,那辛起季当真是被蒙了心吗!”
赵桓早就坐不住了,挥着手道:
“那便有劳张相了!”
张浚一脸严肃,朝着皇帝作了揖,又看了眼赵鼎,随后便长袖一挥,头也不会地朝着殿外走去。
他在思索着别的事情,那辛次膺素来在意名声,如今做出这般大不韪的事儿出来,当真就是被王燮给逼的?
若真是这样,那王燮……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他便只觉得脑袋被撞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
刘邦不想来的,对于他来说,这趟路谁来都一样。
反正只要能把赵桓给带去,让辛次膺给他个罪名……或者罪名也不用了,反正这人是必死的。
纪五死了,凶手若是不能伏法,他这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只是后来郭药师告诉他,他必须得来。
赵桓再不是,那终究也是个皇帝,也是他的亲大哥。
进宫捉拿皇帝这种事儿,除了刘邦亲自去,别的人不管是谁去了,都难免让他们在日后生起别的心思。
比如说,原来皇城也是能闯的,比如皇帝也是能抓的。
刘邦反应很快,没有过多犹豫,便带着王琪,亲自跑了这一程。
上次在这皇宫里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如今半年时间过去,这里头的样式没甚么改变,又确实是多了许多的生面孔。
他的脸上沾了血,有刚才用杀威棒打那几个士兵时候沾上的,也有进宫里来的时候,王燮的人身上的。
就这么站在那殿们外边儿,一句话也没说,看着上方的那人。
就从长相上来说,这人与赵构确实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身为一个皇帝,一个不合称的皇帝,一个丢了千万人性命和半壁江山的皇帝。
这人站在那上面,简直是对皇帝这个身份的侮辱。
张浚有些哑然:
“官……官家。”
没有他想象中久别重逢时候,皇帝的喜悦,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惊讶也没有,张浚难免生出了些哀怨的心思。
不过,他分明听到了皇帝的声音,虽然没有听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与自己说话,张相爷仍是赶紧回话道:
“官家,您说什么?”
皇帝又重复了一遍,张浚仍是没有听清,连他都没有听见,就更别提别的人了。
众人只见他的嘴皮动了动,又见半年不见的皇帝,确实是黑了不少,想来在北边也没少过苦日子。
一时间,多日以来受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心头,好几个老头儿,当场就抹起了眼泪来。
“官家……”
垂拱殿里到处响起了大伙儿的呼唤,刘邦第三次,张开了嘴。
这下子,张浚算是大概听见了,也知道这位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心里头又惊又怕,赶紧闪到了一边。
如此,便再没有人挡在刘邦的前头了,他与赵桓之间,也再没了阻碍。
那些个原本该去做苦力的大臣们,全都是屏住了各自的气息,生怕被这位杀星给看到,一个个的缩着脖子,好像这样子,他们就变得透明了起来。
“你没听见吗?”
“老子叫你……”
大伙儿同张浚一样,也是听见了皇帝的说话,上方的赵桓还没想到该用个什么表情来面对他,面对自己这个并不受重视,与自己也并不亲热的,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是叫官家,还是叫九弟,亦或者,是叫陛下?
赵桓有些为难,每一个称呼,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若是刚回来的时候,别说陛下,就算是让他与老九下跪,赵桓也是做得出来的。
可是现在……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种礼仪规矩,尊卑天理全都涌上了心头,倒是把他给架在了那里。
“下来!”
刘邦这声是用吼出来的,赵桓还想着让老九先唤自己,自己再照着他的称呼来应对,但未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