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锁在器材室里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最糟糕的是,器材室位于教学楼最深处,当初修建时为了省事,做的是传统仓库的规格。只开了门,一扇窗户都没留。
如今门被锁上,想要开窗呼救都做不到。
喻见转头看向岑清月:“你带没带手机?”
岑清月呆呆地愣在那里:“没有……”她过来的急,手机落在教室里。
这么答着,岑清月竟然还惦记着来找喻见的目的:“你和林宁之……”
喻见毫不客气打断她:“闭嘴。”
岑清月会这样失态,多半是林宁之对她说了什么。喻见懒得去想其中的细节,眼下最关键的,是要离开器材室。
平城位于北方,早晚温差大。初秋的天气,白天可以穿着夏季校服,到了夜晚温度下降,蓝白短袖很难再起到保温的作用。
事实上,喻见现在已经觉得有点冷。
喻见从置物架里找出扳手线钳一类的工具,挨个在门上试了一遍,最终还是没能打开器材室的门。
眼眶通红的岑清月如今脸色发白:“现在怎么办?”在这挨上一夜肯定受不了。
“妈妈会来找我的,妈妈肯定会来找我的。”随即,她喃喃自语,“不要怕不要怕,绝对不会有事。”
喻见顿时有些沉默。
是啊,方书仪发现岑清月没回家,肯定会来找岑清月,到那个时候,她们就可以出去了。
但喻见还是忍不住去想。
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察觉她也不在了吗?
*
方书仪打来电话时,裴殊正死皮赖脸扒在池烈的院墙外:“同学!我真不是骗子!咱们也算是见过好几次了!你那代码就再给我瞅一眼呗!我不抄你的!我保证!要不这样,你干脆直接进我们队里,和我们一块儿去比赛吧!”
池烈坐在堂屋里,专心致志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压根不搭理门外的裴殊。
裴殊求才心切,碰壁了也不走,在门外硬是嚎到天黑。
等铃声响起,才换了一口气。
“清月?没碰到啊,要不您给周老师打电话问问?今天我和小见没课,周日才有呢,对,一直都这样。诶您客气了,回见。”
裴殊挂断电话,正回忆该从哪里继续嚎起,“吱呀”一声,院门开了。
少年眼眸盯着他的手机,黑漆漆的:“刚才什么事?”
“就是我说的——”裴殊话说到一半,发现池烈没看他本人,尴尬地咳嗽一声,“小见她姐姐现在还没回家,她妈妈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见过人。”
裴殊其实有些莫名其妙。
他和岑清月从来没说过话,方书仪何必打电话问他,不过孩子不见了,当妈的着急失态也正常。
裴殊清了清嗓子,正要接着往下说,就看见池烈拿出手机,飞快拨了一串号码。
直接敲的,很熟稔,没有丝毫停顿。
显然早就把这串数字熟记于心。
然而一连拨了三遍,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而少年的脸色也逐渐冷下来。
他看向裴殊,眼神分外肃杀:“那喻见呢?你有没有见过她?”
*
北方的秋夜格外寒凉。
器材室高而深,又在教学楼里的背阴面,常年阴冷。慢慢的,随着太阳下山,温度变得更低。
没有能够御寒的东西,岑清月由最初的大声抽噎变成无声哭泣,木楞地缩在墙角。
喻见脸色也青青白白。
她抱着膝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走廊里骤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其间夹杂着女人尖锐的气音:“清月!清月!”
腿脚瘫软的岑清月顿时有了动力,哭叫着扑到门边,拼命叫喊:“妈妈!妈妈!我在这里!”
喻见眼睫颤了下。
她默默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寒意却一阵一阵从心口往上窜。像是处在寂静无声的冬夜,从头到脚都发冷。
“砰!”
门被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