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很可惜,我们比挽澜帮的人更先到达现场,正好看到他和他的手下们演戏,我们正想上前把他们抓在,恰巧这时候挽澜帮的人也好,我们便干脆将他们都一起解决了。”
方灵轻听罢默然微时,随而又看了危怀安一眼,眉间眼里都流露出明显的厌恶,道:“他认为他这样做,苍正峰和挽澜帮就会原谅他对不起苍若的事?”
那下属道:“苍正峰和聂阳钧毕竟是生死之交,聂仲飞也算是苍正峰的半个儿子。他救下了聂仲飞的命,那就是苍正峰的恩人。苍正峰或许会原谅他,或许不会,但如今,他也只能够赌这一把。”
隔了会儿,别的飞廉堂弟子亦道:“危怀安的手下好像也不知道他和霍子衿的事,我们刚刚审问危怀安,他又死活不肯说,我们猜了许久,他和挽澜帮究竟有什么嫌隙,没想到……哼,居然是这种事。”
飞廉堂的弟子有男有女,但毕竟是女子居多,是以纵然她们平时做过的恶事也从来不少,她们对于危怀安的所作所为仍是十分看不惯。
突然只听又一名飞廉堂弟子道:“侠道盟里的那些人总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说我们是恶贼魔头,可他们干的事还不是无耻得很。”
方灵轻骑在马上,慢悠悠地笑道:“这样无耻的事,我们造极峰干的绝对不比他们少。”
这一点,没有人反驳。
也用不着反驳。
造极峰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否认自己的心狠手辣、但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因此还有人道:“可我们至少从来不像他们那样,明明私下里干的事和我们没有分别,偏偏满口仁义道德。”
方灵轻迟疑须臾,没有再出声。
然而紧接着,再次响起一个少女不服气的声音,道:“梁姐说得没错,侠道盟里的肮脏事一点也不少,这江湖里凭什么还要有正邪之分,真是可笑。”
方灵轻的视线移向说话的那名少女,那是一个大概比她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女子,她晓得飞廉堂偶尔会捡些流浪孤女培养当杀手,遂打量了对方一会儿,这才倏地笑了,道:“是啊,像危怀安这种无耻之徒,他若是变成了造极峰的弟子,他杀害的无辜,想必不会比我们少;而我们造极峰……不说所有人,至少有很大一部分人若是变成侠道盟的弟子,再想shā • rén放火,那就得私下里做了,做完还得想办法毁灭一切证据,不能让侠道盟发现,因为他们也像留骋和危怀安一般害怕丢了自己前程甚至性命。所以嘛,依我看来,这恶人到了哪里都是恶人,自然也没什么分别。不过——”
她一边继续骑马,一边欣赏郊野里的冬景,完全无视秋眠花放在她身上的探究目光,接着笑道:“我倒觉得,他们所说的仁义道德却没有什么错。正是因为仁义道德的束缚,他们即使作恶也不敢明目张胆,一旦被人发现,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照霍子衿的说法,危怀安拿她爹爹还有千里帮中她其他兄弟姐妹的性命威胁了她,她向侠道盟告了状,或许也有人会护着危怀安,但总还是有人会替她做主。可是在造极峰,唔……就拿钟离叔叔来说,他有那么多夫人,我听说其中有不少都是他抢来的良家妇女,那些人又该向谁告状呢?向造极峰告状吗?”
马蹄踩在落叶之上,沙沙作响,也不知是因为骤然吹来的寒风,还是因为秋眠花越渐锐利的眼神,方灵轻竟觉得今天的天更加冷了。
她的神色始终坦坦然然,仍是不看秋眠花,这时反而又望向了适才说话的那名少女,眉梢轻扬,笑道:“若是一定要让霍子衿选择,到底是被危怀安威胁,还是被钟离白威胁,她应该……宁愿选择前者吧?若是让一个普通老百姓选择,是与侠道盟为邻,还是与造极峰为邻,你猜他们又会选择谁呢?正邪之分,还是有的,这就是正邪的区别。”
“当然,”她稍微顿了顿,清澈的嗓音倏地有了几分刀锋的凛冽,“伪君子也好,真恶人也罢,是都应该死。”
“可是侠道盟里也有言行合一的真君子,不止一个。”
那少女听见她这番话,不禁傻了眼,愣愣地看着她,发起了呆。
她本不应该说这番话。
这绝对不是曾经的方灵轻会说的话。
她知道,秋眠花已经开始怀疑她,她说出如此言语,岂不是就是明明白白告诉秋眠花:
——你的怀疑确实是正常的。
偏偏在听到那少女的话的一瞬间,她忽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好像那时候她也问过不少人,究竟什么是正,又什么是邪?所以,她只不过思考了一个弹指的时间,便立刻做了决定,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无论是否会引起什么变故。
何况,对于秋眠花,她心中毕竟残留了几分旧日情谊。
她也想在秋眠花的面前说一说自己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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