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被牙齿咬破,铁锈味在口腔里横冲直撞。
前半生他很少感受到爱,也没想过,真的会有人平白无故来爱他。
可迟宴就是这样的。
我死了,迟宴会伤心吗?他想着,脑海里冒出迟宴抱着他冰冷的身体一言不发的场景。
这比他之前做过的任何噩梦都更加恐怖。何秋韵脑子乱乱的,但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他不想让迟宴难过,也不想看见他哭。
蚕丝从梁玉那头收回来,眨眼间,左侧那股半长的头发被银丝割破。
黑色的发丝顺着波涛飘散开来,发丝脱离了母体越长越长,很快,深不见底的海水里四处都是。
许岁岁,师父这下真的变成蜘蛛精了。
何秋韵苦笑,那些黑色的发丝忽然发出银光,昏暗的海底霎时间被照亮。
梁玉不可思议地回过头,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疯了?
何秋韵勾起唇冲他微微一笑,身体的疼痛已经被抛之脑后。蚕丝穿破水面像四面八方飞去。
最后几股绕住梁玉的身体,将他往脚下的黑洞拽去。
再坚持几秒他就能将所有人带出。
蚕丝充斥了整个梦境,这里俨然成为了它们的巢穴。
蝴蝶从丝线上飞出,就在一切都将结束之时,梁玉从远处扑来,他禁锢住何秋韵的身子,两人齐齐向黑洞砸去。
何秋韵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从他嘴唇张开的弧度看出他在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休息室里忽然有人“哎哟”叫了一声。迟宴和赵竹之对视了一眼,朝那人的方向看去。
那是个中年男人,他倒在乒乓球桌下面,手里还握着球拍。只见他眼皮翻动一瞬,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迟宴眼皮一跳,醒了?还没走进看清情况,身边又陆续有人苏醒。
“诶,我怎么睡着了?”有人迷迷糊糊直起上半身问。
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迟宴回到何秋韵身边,面前的人却毫无反应。
迟宴转头去看赵竹之:“小秋怎么还不醒?”
赵竹之神色复杂,没有回答。
迟宴摸了摸何秋韵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比刚才还凉了几分。他把对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给赵明星拨了个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