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贝依惊得转头,见是杨叔神情复杂地站在房间门口。
“小姐,您还ok嘛?晚餐好了。”
一室静默,直至用餐到了半程,贝依才能艰难地开口问出第一句话。
“他小时候,被绑架,是怎么回来的?是他爷爷交了赎金吗?”
只见杨叔突然坐立难安起来,放下餐具犹豫了半天,“小姐,您要不还是自己去问少爷吧?”
“不是,对吗?”贝依自言自语起来,却不由自主地眼眶发热,“不是他爷爷,是他自己,他还那么小,就能从劫匪手里逃出来了,他手上的茧,是枪茧……”
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桌上的餐巾。
他必须磨出一□□茧,必须练就一身肌肉,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地狩猎,也不是为了闲情逸致地射击泥碟,而是为了……保命。
怪不得人人都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原来她连完整地构想他的世界都做不到。
“害他的人,是谁?在哪?”
“是三太太,卒于阿茨涅格疯人院,以及三房长子,前些年……死于雷劈。”
“咔嚓!——”一道惊雷响过。
贝依猛地抬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竟已下起了雷暴雨。
黎先生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吧。
可是,她真的要在这个巨大又神秘的城堡里自己睡一晚吗?
熄灯躺在床上,贝依才清楚地意识到,她做不到。
她到底为什么要看那么多哥特小说?甚至是《简·爱》,窗外是同样疏落荒凉的旷野,这里是同样老旧巍峨的庄园,她现在像极了被暴风骤雨袭击桑菲尔德折磨到神经衰弱的可怜的jane。
她睁开眼,疾风闪电透过高挑狭长的玻璃花窗投射到高不见顶的墙壁上,像极了扭曲舞蹈的白衣魂灵,一闪而亮的肖像画,一双双眼彷佛也在注视着她;她闭上眼,眼前全是报纸上没打马赛克的车祸现场、满柜子黑洞洞的枪、黑暗、劫匪、掳杀……
她“腾”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贝依忍不住眼泪。
她被窗外的闪电晃到,定睛一看,那闪电竟是在动,在顺着大片的草坪朝庄园的方向直直滚来,贝依瞪大了眼睛。
“……死于雷劈。”
“咔嚓!——”
“啊!——”
她再也忍不住惊叫,瑟瑟发抖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贝依颤抖着摸出手机,不管屏幕瞬间被泪水打湿,她终于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