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梁净词扫她一眼,重复一遍,“打120。”
而后他迈步走进。
面前,杨翎淌在血泊里气若游丝。
梁净词蹲地上,看她伤口。
刀口没剜到最危险的地方,杨翎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生还的可能,但密密麻麻的创口布满了手臂,一刀比一刀深。
她气若游丝地看向梁净词:“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他不答。
随之而来的蛮力握紧他的手腕,“梁净词!我在问你话,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她已经气力尽失,吼声憔悴而沙哑。
梁净词握住杨翎的手心,给她渡去一点体温,说道:“回来了。”
“你骗我!我根本没看到他人,只有我死了他才会回来!!是不是只有我死了!”
他挪眼看向这双血色尽失的脸,说:“正在路上。”
早晨九点,梁净词接到姜迎灯的电话时,杨翎还在睡梦中,情绪被安抚好了些,点滴瓶没有中断,一瓶接一瓶给她输送能量。女人面色苍白躺在雪白的被单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形销骨立,真如一具尸体似的。
然而心电图机显示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阴郁的初晨,天空仅仅透出一道薄薄的光线,落在雪白的病房中央。
梁净词握着手机,听见那道同这里死气沉沉的气氛迥然不同的声线,明快而轻盈,来自另一个世界,满怀着崭新的期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天收到电子签了,看了看票价,最近旺季都好贵哦,不过有两天价格还算便宜,下周三到下周四,我们要不要把机票先订了啊?还有,你有没有看我给你发的攻略?”
梁净词听她说完,平静地应了一句:“看了。”
迎灯问:“嗯,那你有没有想玩的地方或者想吃的店啊?”
又过很久,他才低低地唤了她一声:“迎迎。”
“……嗯?”她脆弱的声线也慢慢抑下去,好像察觉到什么苗头。
他说:“日本暂时去不了了。”
梁净词坐在那一抹洁净的晨光之中,衣服上,手上,裤管上,全部都是血。一个连头发丝都受不了的人,却在这时候倦怠到甚jsg至疲于清洗一下他肮脏的掌心,只是坐在那里,像连说句话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姜迎灯温吞地嗯了一声,过好久,才颤着声,问句:“为什么啊?”
梁净词说:“家里出了点事,挺严重的。”
她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