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额仍有几根杂毛,像是给人形玩具多点了颗痣,虽不影响容颜,但总归跟从前模具里刻出来的不一样。
松掉皮筋,重新扎发,得体又简洁,于宛开门下车,大片潮冷空气殷切地窜入皮肤毛孔。
天阴黑沉郁,云层厚重,一道闪电响起,照亮浊云密布里的祠堂,轰鸣雷声从头顶滚过,看样子又要下大雨。
于家大院的这个祠堂,从前供大家烧香拜佛,祈求鸿运,现在基本上成一个人的灵堂。
于宛从未见过她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为他跪为他抄佛经的事倒是干的不少。
尤记得第一次进祠堂,那时她棱角还没被磨平,膝盖跪在蒲扇上,周围人都在陪老爷子演伤心,只她一人安安静静,老爷子问她为什么不伤心,她反问为什么要伤心。
老爷子厉声训斥她,罚她在祠堂跪着,让她好好想想。
蒲扇扎人,跪时间久了膝盖磨红,绞心似的疼传遍全身的时候于宛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伤心。
不过她学聪明了,她跟老爷子说因为她是小宏的姐姐,就必须要感到伤心,必须为他下跪祈福,必须祈求他在地下能过得好。
后来很顺利的,老爷子把她放了出来。
地面湿漉漉,于宛踩着高跟鞋走得小心。
踏进院门,内堂近在眼前,灯光微弱,也就比外面的天稍亮些,隐约还见几盏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