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拖了太久,两个人都是身心俱疲,现在提起来了,齐越就想把事情都说清楚。
“刚刚吴云给我打电话,说他要走了。”
裘言做了那么多事,其中不少都出现了吴云的影子,沈霁问道,“他能走吗?”
“能。”齐越没有解释太多,这些事情有些无奈。
冒充沈霁去疗养院,属于违反侵权行为,但并不构成犯罪,而且这件事情疗养院的责任比较大。至于梁旭文那边的损失,没有具体的证据。整容成沈霁的模样也不犯法,更何况他还不是自愿的,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最主要的是,吴云在京市一直藏的很好,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齐越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对沈霁影响不好。
所以,现在吴云要走,齐越乐见其成。
隔得远远的,相安无事,对彼此都好。
沈霁“哦”了一声,又问,“他说什么?”
“他说裘言对他有恩,他要带着裘言的骨灰离开,之后也不会再回国了。”
说到这里,齐越顿了一下,“他还说,如果有一天沈叔醒了,不要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儿子。”
沈霁有些诧异,“我爸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知道。”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齐越将沈霁手里的水杯放在一边床头柜上,动作熟练地爬上床去,将沈霁抱在怀里。
“我记得汪姨当年身体不好。”
“嗯。”沈霁知道齐越不会无端提起这些,突然有些紧张,弯了弯手指,被齐越握在手里。
“我听我妈提起过,沈叔和汪姨结婚的时候,就做好了一辈子没有孩子的准备。”
沈霁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夏泽秋的父母结婚比较晚,夏泽秋却比他大一岁。
“两年过去没有动静,沈叔跟汪姨接受良好,但有些长辈却是受不了了。沈家老爷子就把沈叔骗回老宅,应该是灌醉之后动了点手脚。”
齐越现在连句沈爷爷都不愿意喊了,继续说:“他本来准备等孩子出生了,再送到你爸妈那儿去,结果汪姨突然怀孕,那个孩子没用了,就被暗地送出了国。”
沈霁忽然有些想吐,自从知道当初自己去梁氏的事,是爷爷一手策划的,沈霁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但现在忽然得知当年的真相,还是有种突破下限的感觉。
齐越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他本来不准备说的,仅仅是吴云的年龄,对沈霁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但得知了这背后的真相,又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沈霁。起码沈叔从未背叛他的家庭,也没有背叛他和汪姨的爱情。
这就是一笔烂账。
齐越的手不自觉地在沈霁身上轻轻拍了拍,说:“那个孩子就是吴云,为了补偿他们母子,沈家老爷子给了他们一笔钱。吴云的妈妈本来就是为了钱才做的这些事情,拿到钱之后就不愿意管吴云了。”
“头几年还好,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多少还有点感情。等吴云大一些之后,他妈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嫌他是个拖累,吴云在M国日子过得很不好,直到他遇见了裘言。”
其实裘言对吴云也不算好,最开始也不过是想让他在身边当个花瓶,稍微填补一下见不到沈霁的空虚,顺便还能替沈霁报复私生子这种令人厌恶的存在。
但他又的确救了吴云,如果没有他,在M国的社会环境下,吴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更别说享受那样的物质。
那吴云对裘言又是什么感情呢?
跟裘言在一起的这几年,吴云被迫做了太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无奈的妥协让他疲惫。齐越能感觉到,吴云是真心希望裘言去死,甚至可以说是裘言死亡的推手之一,想必这一点裘言自己也心知肚明。
但吴云走之前,唯一想要带走的也是裘言。
齐越想起吴云刚刚在电话里的语气,平静地有些刻意,就像是拼命在掩饰什么。恍惚间,齐越甚至感受到了些许裘言的气息。
他模仿了沈霁那么多年,只怕有些习惯早已印在了他的思维里。
当模仿成了习惯,他最像的,无疑是救他于水火,又拉他掉进刀山火海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吴云对这里没有丝毫留念,他将带着裘言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往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际。
沈霁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这些都是他说的吗?”
“不是,家里查的。”
如果这些话由吴云自己说出来,那他就要怀疑吴云有所图谋了。
吴云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就像沈霁没办法决定有以什么样的爷爷,这些不是他们的错,但是犯错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越是清楚这一点,沈霁就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显然吴云自己也这样觉得,就连最后的告别,也是通过齐越转达的。
他们很默契地选择了永不相见,很默契地切断了彼此的所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