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四面透风,居中立着一座通体漆黑的巨碑。
「放鹤碑?」
这个曾被琅琊君多次提及的名字立刻浮现在齐敬之的心头,以至于被他脱口而出。
凤紫虚听在耳中,原本迈向玄都观正门的脚步倏地一停,转身朝石碑的方向走去。
齐敬之跟随着走到近前,见凉亭上横着一匾:「招鹤亭。」
两侧朱漆木柱上照例有着楹联,右边写着:「鹤飞去兮、东山之阳,八风舞遥翮,九野弄清音。」
左边写着:「鹤归来兮、西山之阴,浮云今可驾,沧海自成尘。」
齐敬之略一打量,接着
便将目光投向了招鹤亭当中的漆黑巨碑。
他方才远远望之只道是座石碑,凑到近前才见其表面温润晶莹,材质倒更像是某种玉石。
上头刻有金色碑文:「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
除此之外,碑顶还立着一只同样材质的玄鹤,鲜活灵动、栩栩如生。
凤紫虚仰起头看了那只玄鹤片刻,忽而开口道:「既是到了这里,那便默运心骨、摸一摸这放鹤碑吧。」
齐敬之没有犹豫,立刻依言上前,将手掌按在了漆黑晶莹的碑面上。
下一刻,一只怒鹤从他的掌心飞出,毫无阻碍地飞进了放鹤碑的碑身之内。
齐敬之讶然抬头,透过晶莹的碑面可以清晰地瞧见一道色泽艳丽的鹤影,霜白为底、晕染殷红,翎羽边缘处五色斑斓、尤以青意最盛。
接着就见这只怒鹤振翅展翼、翩然上升,径直朝碑顶飞去。
它飞越了小半碑身,眼瞅着即将与碑文之中的「龙」「鹤」二字齐平,忽就显得有些吃力,不得不改为盘旋向上,而且越是往上就越显艰难。
一旁的凤紫虚忽地轻笑一声:「你连旧衣裳都扔了,还留着翎羽上的杂色做甚?莫不是要拿来勾引阴魔?」
齐敬之立刻福至心灵,念头一起,碑中怒鹤立生变化,翎羽边缘处的杂色倏然黯淡,唯独青色愈发盛大。
那一瞬间,一声颇显畅快的鹤唳从放鹤碑中传出,怒鹤如同卸下了沉重负累,奋力振翅一挣,登时又向上蹿升了一大截,非但越过了「龙」「鹤」,更隐隐超出了「卧」「放」这两个字一线。
眼见得这只怒鹤的身形又变得缓慢滞涩起来,凤紫虚便吩咐道:「过犹不及,将你的心骨收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