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第一峰后,天乾子让大弟子孟继麟立即召集第一峰所有弟子到夕岁居正殿集合。想来便是选此次出行弟子一事。
不一会儿功夫,二师兄法河、孙傲天和李如远都来到了大殿上,与罗裳一起,恭谨而立。孙傲天到是好奇地想问上几句,但左右一看,师兄弟一派统一沉默,上方的师父面有薄霜,若有正事要说,他便也不敢过分放肆,问话到了嘴边好几回又憋回来了。
正座上的天乾子和孟继麟轻声交代了几句,站在师父主座一旁的大师兄随即转身,微笑着对一众师弟妹开口道:“三师弟要回京城省亲一事,想必大家近日都已知晓。三师弟因了身世之故,此行怕是有所波折,长老和师父让我们第一峰派出几名弟子送他一程。此行,我和罗裳已在其列,还有哪两位师弟愿一同前往,以表同门之谊?”
罗裳抬了抬头,回来路上时她和孟继麟都以为师父会直接点将,没想天乾子意外地十分民主,搞了个愿者上钩。不过既然没了修为限定,第一峰每一位弟子的参与机会应该平等。
这边孟继麟话音刚落,孙傲天那边就已经迫不及待将右手笔直举得老高,带着一股兴奋劲儿,急吼吼地嚷道:“我,我,我,大师兄看我!快看我!我愿意!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一定会把三师兄平安护送回家!”
在孙傲天不绝的自告奋勇声中,孟继麟笑着转头看向正座上的师父,天乾子垂眼轻轻点了点头。
看在眼中的罗裳心中了然。和她之前预想的差不离,孙傲天加入了护送队伍。
听着被应允出行的孙大少爷开心地举拳欢呼的声音,罗裳肩上的猫儿摇了摇尾巴,斜了一眼,冷哼声道:“下次别打断腿,直接断喉骨才干脆。”
罗裳撇了撇嘴,她可不会听殿下的话,去残害自从腿好如今一见到她就努力乖得像个小弟一般的孙师弟。但有了孙傲天,天乾子算是清净了,这护送一路怕是要热闹了。
说起殿下这猫言猫语也是奇怪得紧,那日在房中呵斥贝贝,伏炀的言语,孟继麟和贝贝都能听明,但等罗裳睡了一觉醒来的第二天,殿下又似乎成了一只在旁人听来只会“喵喵”叫的猫。
罗裳暗暗觉得惊诧,加之试探相谈的不欢而散,那一晚莫名打坐入睡的怪异,她心中笼上了不止一层迷雾。也因此,对伏炀,她愈加留心。
等到孙傲天被敲定,孟继麟的目光随之落在了一边法河的身上,憨厚的二师兄抬眼,与大师兄若有天然的默契,可他似刚准备开口之际,一个声音已经、插了进来——
“师父,我也愿和师兄、师姐一同前往,相送三师兄。”
开口的竟是平日谦和少言的小师弟李如远,他惯来不争不抢,有时甚至存在感稀薄得胜过常年沉默、不说一句话的李小丙,但此时他上前一步,立于大殿正中,郑重一拜,道:“还望师父应允!”
罗裳一惊,转而又顿觉她之前的猜测无错——李小丙出行,若李如远和他有关联,必有所行动。他的异动,到是与之相符。
但这一证实,也让李如远和罗裳心中的立场立马变得晦暗不明:按原书的情节来看,如今京城正值夺嫡之战在即,朝廷主分两派,一派是以相国等文臣为首,大内总管等宦官为辅的三皇子派,李氏王朝一脉大皇子早夭,前明德皇后和曾为太子的二皇子几年前同时逝于一场内侍暗杀,之后后位和太子之位空悬,按制而言,三皇子继位确是名正言顺。
但另以国师、常贵妃和华盛公主为主的四皇子派则完全不这么认为,三皇子已故去的生母出生不高,比不过四皇子的生母——那受尽恩宠的震威大将军府长女常贵妃。四皇子和三皇子年岁相差不过短短数月,常贵妃靠着母家,不仅得到了武将的支持,还和大尧国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结成了同盟,便早有了取其代之的心思。罗裳曾怀疑假扮龙鱼镇青楼头牌凤蓉的盛华公主,正是四皇子同母所出的嫡亲姐姐,自然也是站在四皇子那边。
但眼前的李如远,他又是哪一边派来的?既然是朝廷安插而入,他便已是局中人,不可能毫无立场。
三皇子派?上面派过来保护李小丙的暗线?但从小李师弟的武功而言,会不会太弱了些,远不比三师兄一把苗刀,威力惊人!保护者比被保护者还弱,完全没有其相护的效果呀!难道他只是起一个通风报信的作用,这到还说得过去。
那如果是四皇子派……
罗裳皱起了眉头。原书中,四皇子一派除了被程若推倒的华盛公主被平安收入主角后宫,李小丙卖了程若一个面子,留了他丈母娘常贵妃一条命后,几乎所有追随四皇子李从樘的人,都被斩草除根,杀了个干净。
既然原计划是抢主角的机缘,罗裳自然从一开始就倾向了天命所归的三皇子李小丙这边,若李如远真是四皇子一派,政场无情,只怕是……
罗裳心道,希望三皇子一派的猜测正确,可惜之前重九等三位长老那边也没探到有用的关键信息,总之,她打心底不想和听话温驯的小李师弟为敌。
这边,听闻李如远主动请缨,孟继麟和天乾子也不免诧异。孙傲天到是高兴,一旁帮腔道:“师父,师父,让小李师弟一起去吧,若途中遇上什么山贼恶徒,我俩双刀并出,定能护三师兄安然无恙!”
得了吧,孙大少爷不过就是想找个人作伴,让自己不那么无聊罢了!罗裳斜了积极不已的孙傲天一眼,她等着师父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