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枯饱饮了鲜血,转眼间,刀刃上又恢复得干净如初。
宋轻舟猛地吐出大口鲜血,捂着胸前的血窟窿跪倒在地,震惊地看向焦尾:“……什么?为、为什么……是我帮你……你不守承诺……”
焦尾的两只眼瞳已经完全异化成金色,神色极为冷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轻舟,说:“你跟一个妖邪谈什么承诺?本尊跟你合作,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这和本尊讨厌你并不矛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宋轻舟难忍心口疼痛,仰头倒地。
梅敬亭几乎是爬了过去,慌乱地将宋轻舟抱在怀中,去察看他胸膛的伤势,“轻舟,孩子……没事……”
宋轻舟躺在他怀里。两人离得很近,他得以看清梅敬亭的面容,他看着那个一向严厉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师父居然有了痛心与懊悔的神情。
梅敬亭的泪水落在他的脸上,感受到那一丝丝凉意,宋轻舟才意识到,梅敬亭在为他哭。
宋轻舟从小就没有亲人,除了梅敬亭,这世上没有谁抱过他,也没有谁为他哭过。
不知怎么,想起遇见梅敬亭那年,他才七岁,想在画舫上讨口饭吃,便跟管事跪着求来一份端茶倒水的活计。
那日他负责伺候两名李家的外门弟子,因他平生第一次见到修仙之人,看他们那把雪白的仙剑看呆了神,一时失手打翻茶水,烫红其中一人的胳膊。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又气又怒,猛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甩到地上,这不算完,又朝他肚子狠狠踹了两脚。
他口里骂道:“狗娘养的不长眼是不是!伺候大爷也不当心,让掌事的过来,看我不剥了这小子的皮!”
掌事的来了,也不管他的死活,只顾给两位仙长赔罪,把他从地上揪起来,直言道:“仙长要打人骂人岂不容易?只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他当时恐惧地浑身颤抖,此后就听梅敬亭的声音就从珠帘后传来:“打翻一盏茶水,就要赔你一张人皮,你们替李家做了笔好买卖。”
那两个外门弟子一听是梅敬亭说话,当即吓得不敢出声。
他们是李家的外门弟子,可梅敬亭却是李家未来的乘龙快婿,又是一宗之师,身份地位都有云泥之别。
他们赔罪道:“姑爷,我等玩笑话,污了姑爷的耳朵……”
梅敬亭:“还不快滚?”
“是是是,这就滚。”
说罢,两人便连滚带爬地跑了。
梅敬亭掀帘出来,见宋轻舟满身都是伤,就脱去自己的外裳,将他裹成一团,贴在怀里,带回了折梅宗,收为弟子。
他知自己姓宋,没有名字,“轻舟”二字还是梅敬亭为他起的,意为“历尽艰险,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