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章厚泽的母亲因为生他难产去世,他爹章小满那时还是半大小子,媳妇去了,害怕多过于伤心。
对他的第一个儿子也没有特别多疼爱,甚至因为刚出生就害死母亲的缘故,觉得他不吉利。从来都是排斥多过于亲近。
不管儿子怎么哭闹,从不抱他一下。
最后还是章厚泽爷爷看不下去,把孙儿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章厚泽的爷爷章于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章小满对他来说是老来子,结果长成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可想而知,本就年迈身体不好的章于国是有多失望。
伤心之下,干脆把全部精力放在大孙子身上。给他取名为厚泽,寄予了老人家无数的希望。
不过,章于国大抵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所以从章厚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他dú • lì。
对他要求严格,尤其是在章小满娶妻生了第二个儿子后。
知子莫若父,章于国知道儿子的德性。而能把自己儿子压住的儿媳妇也不是个简单的。
所以,他迫切地希望孙子能成长起来。
可是,老人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教得太急了。孙子,自小起变得越来越冷漠。有时候那股子狠劲他都觉得心惊。
不过,总体来说章于国是不带遗憾走得。
而章厚泽在八/九岁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一些事,但那时他已经过于dú • lì,不管当初的真相如何,他并没有伤心的感觉。
反而,他感谢爷爷对他的严格,同时看在爷爷的面上,只要章小满不过分,章厚泽也不会为难于他。
乡下人家都会自己做些木工活,而这些对于自小dú • lì的章厚泽来说更是容易。
做扁担很容易,就是柳木不好找,一般都在山里面。但这对章厚泽来说再简单不过。
等他做好扁担已经是晚饭时间。
章厚泽身体壮,身手好,运动量又大,所以饭量比普通人大得多。
他炒了一大盘肉,配上五个冷馒头,把桌上的饭菜全部吃完了,才八分饱。
这回,章厚泽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大致摸清徐家人的作息时间后,等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他就从家里出发。
还是上次那样,摸墙进去。这回轻车熟路的敲门。
徐珍珍拴着门,在屋里擦身子。这年代,没有洗澡间也没有浴盆之类的东西。
要想干净只能自己勤快点,所以徐珍珍每天都会用水擦洗身上。
当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和裤子,准备倒水时听见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心里惊讶,这个时候一般大哥二哥肯定不会来,只有她娘会来看她。
但她娘可不会这么斯文的敲门,一般都是直接喊她开门。
徐珍珍放下大水盆子,把门打开。
然后,眼睛一晃,就见高大的男人快速进来。
徐珍珍心里一惊,反射性拿起盆准备砸人,然后就被男人抓住胳膊。
“是我。”
徐珍珍摆脱不了男人的手掌,不由抬头看去,心里明显松一口气,同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开口说道:“章厚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尊重一下别人吗?”
这人真的没有一点人情常理吗?大晚上的,一直爬墙头进异性同志的屋里。
不说七十年代,就是后世也不能这样。这是拿她当什么。
徐珍珍一贯脾气好,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不会跟人急脸。
可此刻,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生气,但好歹有些理智,知道不能被家里人看见,只能压低声音质问他。
章厚泽再次见过眼前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雀跃。
可在听到徐珍珍明显的指责,看见女孩儿涨红的小脸时,他瞬间手足无措。
大手连忙放开徐珍珍的胳膊,低下头。
他做得不对吗?她为此生气了,是不是觉得厌烦,甚至讨厌自己了。
少有跟人接触的章厚泽有些茫然地想道。
章厚泽低着头,屋里灯光暗,徐珍珍看不清他脸上的茫然和无措。
但她隐约觉得男人好像佝偻了一瞬。
屋里气氛莫名沉寂,章厚泽短暂的沉默让徐珍珍好气又好笑。
这件事应该是他做得不恰当吧,可是现在的情况为什么像自己欺负他一样。
之前就发现了,和这人沟通真的有些累。你都不知道这男人心里想什么。
就如同之前,莫名其妙地问她喜不喜欢吃肉,再自作主张地带她去后山,之后又爬墙头。
第一次,可以说担心自己受伤。可是这次呢?
“怎么不说话了?”
章厚泽:“我没有不尊重你。”
沉默了半天,章厚泽脑子里闪过很多,但到嘴边也只是这样说道。
作为爷爷的章于国,当了半生的兵,教会章厚泽很多东西。
也一直告诉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勇往直前,直接了当向目标迈进。
但从没告诉过他,人和物是不一样的。
徐珍珍:“……算了,你真是个”
话到嘴边,徐珍珍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人。更让她郁闷的是,和这个人生气,完全是白生。
她甚至怀疑自己上手,估计这人都不会反抗一下。
想到此处,徐珍珍干脆不理他,蹲下身准备端盆倒水去。
结果,她手刚碰到水盆,就被男人截胡。
“外面凉,我去。”
“诶,你这人”真是胆子大。徐珍珍见他大步就要出门,急忙扯住他衣服。
章厚泽停下,转身告诉她:“其他屋已经没声了,我会小心得。”
屋里昏暗的黄色暖光照在他俊秀的脸上,看向她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声音缓缓。
高大的男人用宽厚的大手托着盆端,站在门前跟她认真的解释。
徐珍珍心里有些痒,有些软,刚刚的火气不知不觉就被压下。
语气缓和下来:“那你去吧,小声点,别往院里扑腾水,得倒在大门口的水槽里。”
章厚泽轻轻应了一声。
早在之前,徐珍珍就发现章厚泽步子特别轻,想着他身手好,基于这两点原因,她才敢放这人去外面。
但是……
徐珍珍坐到炕上,突然向后躺下,睁着眼睛,看向模糊的房梁。
屋里很安静,但徐珍珍心很乱,她脸是红的、热的,拿着温凉的手触碰脸颊,想把那股子热意消下去。
片刻后,门口传来动静,徐珍珍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身体坐起。不过懒得再说他。
直到门栓被插上,徐珍珍回过神,脑子一懵,“章厚泽,你…你插门干啥呀?”
章厚泽认真地跟她解释:“万一有人出来发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