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磊满脸惊诧:“天、天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天赐在喉咙里低笑了两声,说是笑,听起来却比哭声还要难听。
“给你送吃的。”天赐说。
“只是不知道,你已经在别人那里吃过了。”天赐一脸冷漠,死死地盯着霍磊,语气像是浸了冰霜的寒刃。
天赐回头要走,霍磊连忙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松开。”天赐的声音很轻,却不带半分感情,几乎听得霍磊遍体生寒。
“你闹够了没有!”
霍磊这几天被工作累得筋疲力竭,头痛欲裂,刚刚邵慕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天赐又来对他冷嘲热讽,霍磊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天赐瞪着霍磊,平常清亮的眸中,此刻已然布满血丝。
他猛地一拳锤在了霍磊的小腹上,霍磊没有反应过来,被锤得胃和肠子绞作一团,当即痛得直皱眉。
“你到底想怎么样!”霍磊红着眼吼天赐。
天赐回头睨了霍磊一眼,月光下,少年大大的瞳中,分明闪耀着泪花。
他是拼命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滴落下来。
霍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恨不得抽刚刚的自已一巴掌。
“天赐,你先回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回去再给你解释好不好。”
天赐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他能说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跟邵慕比起来,他没半点儿能够留住磊磊的地方。
甚至比对磊磊的真心,他就敢保证,一定比邵慕多吗?
他的目光掠过霍磊,和霍磊身后的邵慕相触。
邵慕微张着嘴巴,眼神里满满的震惊。
不知是震惊于天赐什么时候会说话了;还是震惊于天赐什么时候背叛了他,跟霍磊在一起了。
天赐轻哼一声,不重要了,他想。
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一脸沉重的霍磊,和依旧没反应过来的邵慕。
霍磊一手捂脸,痛苦地长叹一口气。
“霍磊,”邵慕终于开口,“你跟天赐,是......”
霍磊点头,“嗯,就是你想的的那样。”
良久,邵慕都没再说出半个字来。
霍磊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察觉到自己心脏大概是扛不住了,便想赶紧回去吃两片应急药物。
“走了,你也早点回吧。”霍磊语气冷漠,听不出感情。
邵慕猛地拉住了霍磊,目光闪烁,颤声道;“霍磊,可、可是,天赐他,曾经是一只鸭子。”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尾音几乎消失不见。
但那两个字,却是着实激起了霍磊的怒气。
他死死地盯着邵慕,一字一字地说道:“别以为你是我兄弟,我就不会揍你。”
“邵慕,做兄弟,我陪你一辈子。但想做情侣,我提前跟你说明白,没那个可能。”
说罢,他猛地甩开邵慕,强忍着心脏的剧烈疼痛,仓皇离去。
邵慕怔怔地站了许久,仿佛大梦初醒。
·
同一时间,河流下游的“奈何桥”上。
夏小杰左手夹烟,吐出一圈圈烟雾。
他不知道在这儿呆了多久了,脚边早已堆了好几颗烟头,还淡淡地冒着火星。
夏小杰将烟头踩灭,又狠狠地撵上几脚。
唉......愁呀。
他左手托腮,撑在桥上,凝视着忘川河里星星点点的河灯。
他知道自己混账,知道自己不是东西。
可是那一晚,他实在......不是故意的。
怎么就、怎么就对自己的好兄弟......
“唉......”夏小杰长叹一口气,气得连剁掉那儿的想法都有了。
就在这里,桥下的河里传来了嬉闹的声音。
邵洋立于船尾,撑蒿划船,张鸿星坐在小船中央,指挥着邵洋,去追河里漂浮的河灯。
“左一点儿,再左一点儿。”张鸿星说。
邵洋用力一撑,船头向左一摆,张鸿星探出半个身子,还差一点儿就能够到了。
夏小杰在桥上,好奇地打量着鸿星。
随着鸿星一点一点儿凑近河灯,河灯里摇晃的烛光也终于映亮了鸿星的脸庞。
桃花如面柳如眉,虽是男子,却美得恍如天上仙。
夏小杰嘴巴微张,手中的烟头,“啪嗒——”一声掉进河里,熄灭了。
“鸿星,小心一点儿呀。”船尾传来邵洋爽朗的笑声。
由于是黑夜,夏小杰看不到邵洋的脸,并且,夏小杰一颗心都系在了鸿星身上,早已自动忽略了邵洋的声音。
鸿星眼看就要够到了,河里的锦鲤却突然跃了出来,“啪——”地一声,尾巴扫灭了河灯。鸿星受惊,重心失衡,船一歪,鸿星掉进了河里。
船猛地一晃,邵洋条件反-射稳住船后,这才发现鸿星不见了。
他一下子就慌了,“鸿星!”
鸿星本就体弱,掉进正月冰冷的河里,挣扎两下,猛呛了几口水,就没有力气。
鸿星眼前摇晃着水光,一点一点儿地暗了下来,就在这里,一个矫健的身影跃进水中,将鸿星打横抱起,爬上了岸。
夏小杰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儿,望着他清瘦的小脸,冷到打颤的睫毛,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不知为什么,少年的脸,莫名给他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