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来找我。”景迟在纪旬离开时说道。
只不过等纪旬预感到不对赶回来的时候,就只见到了景迟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周围满是其他人的尸体,每个人的皮肤上都有或多或少不同程度的溃烂,俨然是已经染上了疫病。
景迟的体温已经逐渐冷却了,那双对着他笑得或狡黠或温柔,在与他亲吻时会染上情|欲的眼眸再也没有睁开过。
纪旬好像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他想起自己与景迟的那个如同玩笑般的约定时已经晚了。
他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而另一半的他是由自己这段日子所想所做而导致出的负面能量构成的,等纪旬意识到这么一个存在时,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主要控制权。
那个自己,纪旬愿意称他为伪神,以人类的负面情绪和精神中的力量为养料,每隔一个周期便随机挑选不少的人,以选取神明的继承人的名义,冠冕堂皇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而纪旬则是被消除了从前全部的记忆。
他喜爱热闹,伪神便让他一直孤寂。
他亲近人类,伪神便要让他们陷入疯狂。
他想要同景迟在一起。
伪神便将他尘世间的住所安置在每一世景迟的附近,却至死都不让他们相见。
随着这个周期即将结束,伪神出于恶趣味制造出纪旬身体即将衰败的表象,可万万没想到翻了车。
景迟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纪旬的背影,在经历了几天的调查后,终于找到机会凑到了纪旬的身边。
伪神也很无奈,虽然他与纪旬是个此消彼长的模式,但纪旬到底也是神明,他只能给对方使绊子,却不能直接杀死他。
不然自己也就该一起完蛋了。
伪神恨透了景迟,可无论他怎么尝试杀死对方却都没有成功,而他也没有办法组织纪旬进入副本,还是那个理由。
纪旬好歹也是神,伪神可以趁虚而入压制他,更改他的记忆,偷窃走他的生活,引诱他做出相反的决定,却不能在他自愿的情况下阻止他。
从纪旬和那个挨千刀的景迟进入副本的第一刻开始,伪神便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但他也没办法,毕竟他也只是个冒牌货,虽然他并不想承认。
唯一的优势就是纪旬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纪旬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是神明。
他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
而景迟是因着他一句玩笑般的约定,便每一世都保留了些许对神明模糊的记忆,并凭借着这点虚无缥缈的东西,追寻着那个泡沫般的虚影孤独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人生。
记忆同力量一同回到了纪旬的身上,瞬间接收了太多信息的纪旬神情还仍有些茫然。
他眼前似乎循环播放着景迟再一次死亡的画面,而这次他还是没能将遗憾变得圆满。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下颚流到了衣领上,洇出了一小片水渍。
“你和我才是一体的。”
属于纪旬自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纪旬听了之后却轻蔑地笑了,或许其中也隐含了几分自嘲的情绪。
“你也配?”纪旬的声音冷若冰霜,不掺杂半分其他的情绪,只是单纯地阐述着一个事实。
此时他已经止住了泪水,敛去了多余的感情流露,看上去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气场上多了几分经由时间的洗礼而沉淀下来的淡然。
纪旬似乎并不为爱人的死亡而悲伤,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朝着房间最中心的石台边走去。
伪神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继续用和纪旬一模一样的声音劝阻,只不过这时两人的角色已经互换了过来,他才是那个需要恳求的一方:“你毁灭了我自己也会消失,你疯了么!”
纪旬向石台行进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只不过四周的空气皆产生了明显的阻力,显然是伪神在做最后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