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劝静临:“静临掌门,结界接下来就由我们支撑,您快回去。”
静临不走:“我要等静渊出来。”
静渊将结界改为天品之后,稍事休息用灵石补足灵力,立刻就越过结界,进入了被黑雾笼罩的明月楼内部。
天品结界能挡住黑雾,但挡住不魔族。边城的结界是几代修士共同努力的结果,即使静渊清楚边城结界的构造,也没法在短时间内铸出同样的防护来。
而边城的防护说到底,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要解决明月楼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是得解决那团不知从何处涌出的黑雾。
“解决了明月楼,一线关处的危局或许也将有一劳永逸的办法。”静渊在进明月楼之前,说出了让人无法开口阻止他的理由,“我不想再守一次边城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近乎有点示弱的意味,其他长老尚且听不出什么,静临却是心里一惊。
她传讯问王砚秋:“你们在焚沙海发生了什么?”
王砚秋回答她:“叶嘉没能和我们一起回来。”
静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知道,静渊对封洲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感情,静临说不清,但她清楚,静渊那个一根筋的傻小子自己恐怕也不清楚。边城失守,封洲陨落后,静渊有很明显的自毁倾向。等叶嘉出现,静渊慢慢好了起来,偶尔也会笑了。再之后,封洲醒叶嘉走,静渊又变得沉默,但这份沉默不再像封洲陨落时,他把自己关在白石峰上那么让人心惊胆战。
静临不傻,她知道叶嘉和封洲之间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觉得静渊应该是知道的,但静临不敢问。好在还有个知情的王砚秋,他看着静渊,静渊也不至于真的走岔。
十五年里,静渊一直关注着叶嘉,因为叶嘉,罕见的发了怒。再后来,叶嘉回来了,静渊又变得会笑了。
所以静临始终觉得,和死而复生的封洲相比,叶嘉对静渊更重要,更能把静渊这位修为高绝的仙君牢牢的系在此世之中。
但现在静渊和王砚秋说了什么?
静渊说他不想再守边城了,王砚秋说叶嘉没能从焚沙海离开。
静临不傻,作为第一大派的掌门她能听出那些未尽的话语背后的意思。
静渊在焚沙海里又守了一次边城,没能守住叶嘉。
所以静临说:“我要等他出来。”
长老们劝她走,王砚秋也劝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冠冕堂皇的劝说之后,是王砚秋式的犀利:“静临,你等在外面能有什么用呢?你的修为有静渊高吗?”
“如果静渊都出不来,整个修真界怕是没人能破这个局了。”
“掌门有掌门该做的事情。”
王砚秋从静临的反应里,知道对方猜到了。
“就像静渊现在在这里,而不是在焚沙海自哀自怨。”
金乌西坠,海边狂涛怒卷,刮来的风里全是腥味。
是海腥味,也是血腥味。
近岸处水片一片通红,是斜阳铺洒,更是血色。
有魔族的血,也有修士的血。
谢江槲一剑横出,灿然剑光因气力不济于中途骤然黯淡,砍在魔族身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印。
身边一名弟子没有得到及时的援救,在惨叫声中被魔族叼走。
谢江槲拔腿想追,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海边的防线比牡丹楼外的更长,而弟子却少。其他宗门已经在赶来,但就像王砚秋所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苍河派弟子身上压力极大,而他们还不像王砚秋那样,能看到可以提供助力的牡丹楼。苍河子弟不知道其他宗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而魔族源源不断,士气一落再落,与牡丹楼处截然相反,开始时尚有组织的防线,随着受伤死亡弟子的不断增加,已在崩溃边缘。
谢江槲感觉到头顶压下一个黑影,是魔族扑了过来。
他想躲,力竭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谢江槲已经能看清魔族湿透的翎毛了,他不想放弃,勉力抬剑要往上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在不远处炸响:“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