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麓不由愣住了。
卫靖安说：“其实很多事情都很简单。我母亲不在,维持两根钢梁的那条线就断了。我跟我爸本来就是靠她强行给拴在一起的，所以她没了，我跟我爸的关系瞬间就分崩离析了。我爸恨我恨得要死,让我从家里滚出去,只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不准所有人接近我。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老久了,加上确实是我不对，我就很顺从地离开了那边,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
江麓捏了他的手，一根根地掰开又握紧了：“那后来呢？”
卫靖安回忆了一会儿,笑道：“丢人啊，把自己亲妈害得差点死了,又被自己亲爸赶出来。那会儿还没怎么吃过社会上的苦头，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也拉不下脸去做一些苦活,就很凄惨。后来实在弹尽粮绝了,跑到酒吧里喝闷酒,特别恨自己无能。结果遇到游睿白,喝多了，拉着个黑脸跟人打架,差点被人揍破相。我顺手帮了他一把，就被他当成了朋友,把我拉到他家里去住了。至于后面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也罢。”
卫靖安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与游睿白拉扯不清的那些过去,这对两个人而言，既不公平，亦不算尊重。游睿白在一个双亲奔忙冷漠的家庭中长大，父母对他而言,与其说美好，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柄用来捅伤人心的尖刀，每次提及，都将人扎得鲜血淋漓。
卫靖安受过同样的苦，所以对被养得又骄纵又恶劣的游睿白尤其宽容。但显然，他做错了，而且错得过于离谱。他帮对方收拾了一次又一次的残局，得到的却只有对方的变本加厉。
左右他已经不欠游睿白什么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卫靖安将身体前倾了一些，捏了捏朝自己望来的江麓的眼睛。他乌黑的瞳仁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像是悬在夜空中、独自闪烁的星星。卫靖安看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一口江麓的侧脸，而后挑眉头笑道：“好了，讲完了！”
江麓“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说完了？”
“说完了。”卫靖安沉重地点点头，“是不是很像夜晚八点档的男配？特别适合那种用来骗小姑娘眼泪的苦情虐心剧里的标准炮灰人设？”
江麓眨了眨眼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挺像的。”
“是吧？”卫靖安叹了口气，“小江啊，记得以后好好待你哥啊。”
“会的会的。”江麓又笑起来，脸上的赧红淡了一点，“所以呢？现在……是阿姨醒了吗？”
卫靖安“嗯”了一声，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母亲她……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我爸虽然对我凶了点，但是对你这种的……”他将江麓上下打量了一通，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好孩子，一直都很有善意的。”
“但……”江麓还是有些迟疑，抬头望了卫靖安一眼，“哥，我们是……”
他犹豫了半天，那个词在舌尖萦绕许久，终于是没能直说出来，又担忧地落回了肚子里。
卫靖安当然猜得到他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