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转眼间,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年也还没彻底过去,家家户户也都没有开始忙起来,倒是有时间来杨家帮忙操持这婚事。
从初二开始,林园就不让杨钰和程潇再见面了,这边两家结秦晋之好,可是前一个月都不让新人见面的,到底他们也只是平民老百姓,没那么多的讲究,但怎么也是要有点规矩的,所以也就提前六七天不让两人再见面。
说是不让见面,但两家离得这么近,不见面?君不见两位有情人天天靠杨玥的掩护偷偷见面一诉相思。
杨钰这边有林园和宁么几个比较亲近的长辈帮忙操持,程潇这边可就只剩下几个兄弟了,倒是村长把自己家的几个儿子指唤过来帮忙,村里也有不少人家过来帮着收拾。
程潇早就进城花钱找人把城里的新房收拾出来置办新的家具,宜城知府听闻程潇即将成亲之事,虽有些好奇能胜过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金枝玉叶的,是哪家的哥儿,但一想到程潇的威名,也是尽数把好奇之心压入角落,派人送了贺礼过去,程潇也没有拒绝,谢过一番便收下等人走了立刻丢入库房。
杨钰的婚服早就做好,成亲前一晚,林园给杨钰沐浴更衣,亲自绞面,待发丝干透,拿起一旁的梳子从头到尾一遍遍的梳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林园一遍遍一遍遍念叨,站在杨钰背后,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又怕杨钰看见,赶紧扭头擦干。一时间感慨万千,想当初他出嫁,他爹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都要出嫁了。”给杨钰梳顺头发,拿起一旁的玉簪开始给他束头,新婚前一夜都是不能睡的,整晚都要为出嫁忙碌,杨玥怕他捣乱,早早就被宁么哄到他们家去睡了,等第二天跟着过来就行。
杨钰眼红红的,等他爹给束好发,转身抱住林园的腰,脸埋在林园胸前。
“爹,我不嫁了,就在家里陪着爹。”
“说什么傻话,你这傻孩子,又不是嫁过去一辈子见不到面,让外人听见了,可得使劲笑话你了。”
“都说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爹亲你现在就不想要我了。”眼泪从眼眶滑落,沾湿林园的衣服,幸亏冬天的衣服厚,林园身上穿的又是一身耐脏的衣服,一时间林园也没能发现,听着儿子声音闷闷的,也只当是脸埋着说话说不清楚。
可到底是过来人,第一时间想不到,过一会儿也就想到了,爱惜的摸着儿子顺滑的头发,自当家的去了,大儿子就跟被人惹怒的刺猬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刺,若不是程潇的到来,兴许他这个身子骨都得拖累儿子到死。
“净说傻话,爹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林园抱紧杨钰,“不就是嫁到隔壁,换了间屋子住,离这么近,你以后不回这边了?天天一开门就是咱家院子,哪有见不到的时候?”
拍拍杨钰后背,“行啦,老大不小的人了,赶紧起来洗把脸,一会儿天就亮了,再磨蹭就要晚了。”
“嗯....”又撒了会儿娇,杨钰才乖乖起来去洗脸,擦干闭眼乖乖的让林园上妆,穿上婚服,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等林园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屋外传来一声鸡啼,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白。
程潇这一晚也是没能睡,成亲这种人生大事,使得他一点都静不下来,一晚上都拉着王欢五人絮絮叨叨聊了一整晚,光聊还不算,一边聊一边溜达,要不是怕打扰到旁边的杨钰,他都想去院子里打一套拳来发泄一下这种心情。
好不容易熬到天开始泛白,过来帮忙的村民陆陆续续的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程潇才忙碌起来。
说起来也是逗,两家离太近了,这接新人直接从一边接到另一边,都不需要什么的,快得很,也就没那么麻烦,喜宴摆在两边的院子,反正也就隔着个栅栏,不妨碍大家聊天什么的,院子里支上几个大火炉子,到也不冷。
趁吉时未到,过来帮忙的人赶紧在院子里支桌子的支桌子,摆凳子的摆凳子,几家阿么直接进了林园家里屋,给新人送上添妆钱,又让村里的全幅阿么说上一串不带重复的吉利话,这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吉时迎亲的时候。
只听着院子里突然变得热闹嘈杂起来,程潇穿着喜服被兄弟们簇拥着从屋里出来,村里的大小伙子们跟着起哄,可劲的逗着今天的新郎官,程潇闹了个大红脸,还得死死的绷着表情,装的一副威严庄重的样子,搞得王乐往旁边笑的直肚子疼,被恼羞成怒的程潇踹了一脚。
也就十几步的路,程潇走的仿佛慢如老牛,身边都是逗趣耍宝的村民和孩子,看着每个人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程潇一时间也不知道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曾经他们舍身守护的,就是这份平淡的生活,现在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一时间千言万语都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过也不用表达了,因为程潇已经走到杨钰屋门口,看着紧紧闭着的木门和门口守着的几个村民,程潇羞涩的挠挠头,不自在的咳嗽一声,上前敲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