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顾远之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空白,他的眼前只有姜瑜,只有溅到自己脸上的血。
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还在朝自己笑的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却是难受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一瞬间的空白消逝,顾远之仍旧陷在姜瑜受伤的心疼当中。
但他并非什么都不做,他甚至做得多了一些。
只见他一手扶着姜瑜,一手抢过身旁赶来的锦衣卫腰间绣春刀,三招之间制服了刺客,还卸了下巴不肯叫他自尽。
赶来的锦衣卫感叹顾远之生着病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实力,可看到对方白着的脸和嘴唇,又明白对方不过是透支自己的身体去做这件事罢了。
郭宇很快赶来,与太监们一同带着姜瑜回去,中途又叫人急匆匆去将太医请来。
觉着太医走得慢,去请人的太监甚至将太医扛了起来往养心殿跑。
顾远之跟着过去,没管自己身上还染着血,连脸上被溅到的血也没打算擦一下,只紧张地陪在一旁。
其实姜瑜伤得并不算特别严重,只不过会因为失血有些虚弱罢了。
说是伤及什么地方,倒也没有。
可顾远之还是很担心,守在一旁不吃不喝怎么都不肯离开。
“督公,您也歇一会吧。太医说了,您的身体须得好好休养,最是熬不得的。”小石子在一旁看着着急,犹豫好一会终于还是出声劝了劝顾远之。
顾远之没肯走,他摇摇头依旧坐在那儿,对小石子说:“你回去歇着吧,我要陪着他。”
小石子听了这话也没敢走,只待在外边守着,以免顾远之有什么事儿找。
大约守了一夜,顾远之昏昏沉沉趴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感觉到床上有了细微动静,还当姜瑜睡得不安稳,想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安抚一番。
没想刚伸出手去,便先被人抓住了手,随后他便听见了姜瑜的声音。
“远之。”
带着几分沙哑,也有几分虚弱,听着便让顾远之多几分心疼。
他猛地睁开眼,原先的睡意也一扫而去,看着眼前睁眼看着自己的姜瑜,小心地爬上床抱着他。
姜瑜抬手轻轻替顾远之顺着气,声音有几分无奈:“别哭,怎么哭了,我没事的。”
顾远之不过是看见他醒了激动的,轻轻环着对方埋首颈间,一时有些停不下来。
姜瑜听了这声音,又是叹了口气,也没提起别的,只轻声哄着他。
顾远之缓过劲来,也算是好多了,站起身便喊人去请太医来,也不肯叫姜瑜出去处理政务,一定要太医来看过了才肯放他出去。
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姜瑜自是不会说什么,唇角还带着笑,看起来很是高兴。
姜瑜的伤恢复得不错,有了太医的话,顾远之也没有再拦着姜瑜去处理政务,只嘱咐他注意休息。
可姜瑜想要早些将那个人揪出来,嘴上应着,暗地里却是忙碌了起来。
顾远之这些日子没有再留在养心殿,而是去了一趟诏狱,打算看看抓回来的那个刺客。
一进诏狱,本就身体不太好的他被里边的阴寒之气惹得皱起了眉,可在皱眉之后他却还是往里走去,没有打算中途折返。
跟在后边的小石子担忧地看着顾远之,犹豫着想张口劝劝,可却被先察觉到的顾远之一个眼神止住了话。
顾远之在诏狱见到了那名刺客,他没有亲自去审,而是搬了把凳子在一旁看着,等着锦衣卫审出结果来。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是没得说,顾远之坐下来没多久便将那刺客的嘴巴翘开了。
刺客本就只是拿钱办事,听说是刺杀一个娈宠,以为只是哪个gāo • guān家的,加上那人给的钱多,便接了这个单子,哪知道自己竟然误伤了皇上。
被押进诏狱的时候他便心如死灰,本想着闭紧了嘴保全家中妻儿,可还是没能熬过诏狱的酷刑。
顾远之看到了现在,不再像刚开始那般见着刑讯还会觉得恶心,他只冷眼看着眼前刺客,听着对方说出几个名字,暗自记下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跟锦衣卫多话,今日他来这里姜瑜也不知道。
可走出诏狱的时候却看见薛同站在那儿,瞧着像是在等人。
顾远之朝对方看去,刚好与薛同目光相触,一瞬间竟然以为薛同是姜瑜派来接他的。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顾远之便摇了摇头,心想着薛同也是大忙人,姜瑜怎么可能会派他过来。
“督公,皇上派我来接你。”
没想,顾远之刚将脑海里那个猜测甩出去,便见薛同走过来说了这话。
顾远之:……
真是来接他的啊?
顾远之站在原地还有些惊讶,随后笑了一声,在对方有些奇怪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只说快些回去吧。
回去之后顾远之将结果告诉了姜瑜,只问他打算如何处置。
姜瑜眯起眼,屏退众人后对顾远之说:“人应该不止这些……远之,大楚的朝堂是时候该清洗一次了。”
听着姜瑜的话,顾远之心头一跳,明白了他的意思,郑重其事地点了头,只问:“我明白了,我能帮上忙吗?”
姜瑜私心是不想顾远之牵扯进来的,可他不想将这样大的事瞒着顾远之,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只隐瞒了一样,便是他打算露出破绽让对方放松警惕好得手。
此番揪出来的这些人不过是几个蠢的,想要逼姜瑜成亲,便不知从哪听来了个馊主意,以为杀了顾远之姜瑜就会娶朝臣的女儿,到时候他们就是在京城横着走的外戚。
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