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心脏砰砰乱跳,心神不宁,学习起来总是不得要领,程温也不急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教她,不厌其烦。
“这里不对。”程温伸手捏住她指间穿错步骤的红绳,指腹在她指尖轻轻刮过,两人皆是一颤。
阮玉瞬间烧红了脸,后背蒸腾出一身热汗。程温意识到什么,忙撤回手指道:“绳子应该从下面穿。”
阮玉点点头,恨不得将脑袋低到尘埃里去,十指颤抖得厉害。
一个结费了老大的功夫才编好,阮玉长舒了一口气,抿着唇羞涩一笑,低声道:“好看,正好可以送给阿颜!”
闻言,程温渐渐敛了笑。半晌,他摇头叹道:“这个结,不适合用来送朋友。”
“啊……”阮玉懵懂道,“为何?”
程温没有说为何,只是笑容中掺杂了几分苦涩。但他掩饰得很好,很快打起精神道:“我教你另一种结的打法,你学会了再送给姜姑娘。”说罢,他轻轻抽出阮玉手中那只并不完美的同心结,试探道,“这个便留给我,就当是你的谢师礼,可好?”
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阮玉又怎忍心拒绝?遂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她看到笑意又重新爬上了程温的嘴角。他很小心地将阮玉的结收入掌心,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般,接着,他又解下自己腰间的结,递给阮玉道:“那么礼尚往来,我收了你的礼,自当还你一个。”
阮玉握着程温的绳结,像是握着一颗鲜红跳动的心。
也是那一瞬的悸动,她恍惚间明白了自己对程温那股莫名的牵挂和怅惘从何而来……她好像,喜欢上这个孤独又温柔的男人了。
那本该是开心的一日——如若没听到假山后姊妹的谈论的话。
“……她最近好像和程温走得很近。”是大姐的声音。
“程温?谁家公子?”二姐疑惑道。
“还能有谁?就是去年靠踩着薛家上位的那个!也真是狠角啊,利用完薛家,一脚就蹬开,弄得薛家死的死疯的疯,他却没事人一样平步青云!恶心!”大姐冷笑道,“不过,阮玉被脏了名声又被退了婚,本该送给别人做妾,攀上程温倒也是她的造化了,只是莫连累阮家……程温那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接下来姐妹们还说了什么,阮玉已是恍若不闻。她神情恍惚,一颗心从九霄至上直坠泥淖,浑身冷的慌。
“是真的吗?”阮玉面色憔悴,一眨不眨地盯着给她沏茶的姜颜,颤声问道,“阿颜,大姐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姜颜做小妇人打扮,眉目清澈美丽,将热茶地给她道:“阿玉,你喜欢上程温了。”
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阮玉紧紧地握着茶杯,低下头不说话。
良久,她咬着唇艰难道:“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会……做那样过分的事呢?”
“阿玉,我无法去评论程温的好与坏,可薛家该死是事实,程温的苦也是事实。”姜颜安慰阮玉,“当然,苦难并不是一个人开脱罪责的理由。阿玉,你不妨去当面问一问程温,听听他的想法……记住,永远不要从别人的嘴里去了解一个人。”
阮玉还未来得及质问程温,程温便出事了。
潜伏在程家宅邸外,用匕首刺伤他的,是薛家那疯了的女儿薛晚晴。
薛晚晴有没有被捕归案,阮玉无从得知,她只是不顾一切的、发了疯一般赶去程府,见到榻上面色苍白的程温时,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不只是因为委屈,更是因为这数月以来的胡思乱想和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