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子细蚊一样的声音,若不尖着耳朵听,很容易被人忽略。
走路也几乎没有声音,轻飘飘的。
相貌平平,缺乏自信,是人群里最容易被遗忘的那种。
苏玉刚穿过来的时候,贴身丫鬟还不是这个春杏,是个叽叽喳喳爱说话的小姑娘。
这回,回来却见不着人了,她问苏夫人,后者啜饮了一口香甜的蜂蜜水,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般。
锋利又伤人。
“她伺候主子不力,打了几板子,发卖了。”
苏府因是将门的缘故,婢子若被发卖,其实就是去军营里充当低贱的玩物。
下场比之落到人牙子手里还要不堪,痛苦。
就像烂泥里的花,任凭你从前再娇艳,那个时候谁人都能踩一脚,直到粉身碎骨。
苏玉此间想起来,仍然觉得心底一阵凉。
就像心脏被狠狠得撕裂了一道口子,朔风猛得灌进去一样,猎猎作响。
是因为她出逃京城,连累那丫鬟了。
如今苏玉连那丫头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容貌更是只剩下脑海里一团模糊的影象。只依稀记得一点点她的声音。
只是这记忆终归还是会在漫漫长河里面目全非的,苏玉知道,即便她刻意去记,也因为过去匆匆,迟早是会磨灭的。
愧疚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叫苏玉在每次午夜梦回之际,喘不过气来。
马车前蹲着一个小长随,躬着身子,是充当人形的墩子。
苏玉皱眉,脚抬了抬,还是轻轻一跃,自个儿上了马车。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坚持一点东西。不想和这个世界里的人变得一样。
长随没感受到往常身上的重量,只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待他抬起头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他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直直得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麻木得走进苏府的大门。
苏玉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在心里盘算着,今儿个见了太后,必须得找个法子出府和宋昀庭联系上才是。
此行京城,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解决那些谜团。
“姑娘小心脚下。”
苏玉还是自己一跳下了马车,叫来人猛得收缩了一下眼球。
“竟然劳烦松嬷嬷亲自跑这一趟。”苏玉记得,这是太后极其倚重的嬷嬷,不同于旁人,连太子都要给几分脸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