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安静很快就被打破，因为潘捕头回来了。
再次见到这位巡捕房的“一哥”时，燕长生差点认不出对方，实在是前后两天不见，这位在燕长生印象里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捕头大人竟然像是老了十岁，面容上多了好几道深刻的皱纹，满头黑发中多了好些银芒，更重要是他的精神，像是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番，彻底没了之前的锐气。
“……话说这位‘一哥’莫不是探查黑风山异状的时候，被某个母妖怪相中了抓回洞里做了‘压洞相公’，然后被狠狠压榨了一番，无论身心都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蹂躏和折磨……”
燕长生自行脑补了一翻情节，关键处更是借用了昨夜见到的那些死去的母妖怪的形态，想象潘捕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惨状，一时之间，差点没绷住，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昨夜在黑风山发上了一场大战，初步了解，是镇玄司的人出手……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没听过镇玄司的名号，这么说吧，镇玄司是朝廷专门应对妖魔鬼怪的衙门，以往那些肮脏的东西出现的比较少，所以镇玄司出手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你们自然没有听过。”
潘捕头鼓着一双黑圈圈看了众人一眼，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听到潘捕头这番说法，周围的捕快衙役除却诸如柳泉等几个事先知道的以外，其他人都一脸懵逼状，接着就热火朝天的议论开来。
“妖魔鬼怪居然是真的？我一直以为只是一些恶人故布疑阵用来遮掩的手段！”
“咱们朝廷居然真的有专门针对妖魔鬼怪的衙门？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现在朝廷上的大人们放开这些消息给我们，难道是局势已经无法控制？”
“不是吧？”
……
能做到县城捕快的，就没一个简单，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统合所有消息上下一对照推导就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
“行了，你们都给老子闭嘴，听我说！”
潘捕头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群不省心的手下一眼，等众人安静下来后才接着说道：“这次朝廷想要一举解决掉盘踞在黄天山脉上的所有妖物，几乎调集了整个镇玄司的好手一同出手。”
“黄天山脉近年来聚集了相当多的妖物，虽然那些实力强横的已经被上头挂了号有专人对付，但还有些他们眼里的‘小虾米’成了漏网之鱼。”
“只是，那些大人物眼中的小虾米，对我们来说，却是难以力敌的凶险。本官接到县令大人的命令，务必将那些从黄天山脉逃脱出来的妖物拦截在县城之外。”
这话一出，一众捕快衙役纷纷倒吸冷气。
这个命令简直是要人命啊，那些妖物虽然在镇玄司等大人物眼里只是漏网之鱼的小虾米，可对大部分实力都在外练境的高乐县捕快来说，那真是肉包子打狗，简直是送命。
“咳咳……大家不要担心，能够从镇玄司高手手里逃脱出来的，实力都不会太强，最多最多相当于我们内壮境，只要我们分工合作，放弃个人武勇，依靠团队整体的力量就一定能够战胜那些恶心吧啦的东西。”
见大家情绪不高，潘捕头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拍胸口又是跺脚，换来的却是周围众人的冷眼旁观。
呵呵，当我们是傻瓜么？最多相当于内壮境？内壮境那也是跟您老人家一个层级，我们这些人哪怕人数再多，上去也是给人送菜好吗？！
“潘头，不是大伙怕死，而是这几天的案子你也知道，那些妖魔鬼怪……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应付得了的……咱们当差拿饷，混口饭吃，犯不着拿命去搏，而且个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恐怕……”
和燕长生有过交集的柳捕快这时候站了出来，替大伙说出了心声。
他是少数提前知道妖乱消息的人之一，此刻站出来说话，看似是替一众心中惶恐的捕快和衙役说话，可燕长生先前分明看到他和潘捕头对了个眼色。
啧，幸好我眼神好，不然还真不知道柳捕快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演技居然这么好。
“老子知道。”
潘捕头眉头一竖，有些颓意的神色一扫而空，整个人焕发出久违的威势：“老子也不会勉强你们，不过你们得想清楚，我怕死，你怕死，他怕死，谁都怕死，如果怕死就退缩，那你们的妻儿老小呢？”
“这世道真要是乱了，人命不如狗，你们真能护得住你们的父母，老婆，娃儿？别做梦了，你们谁敢拍着胸口打包票能确保你们的家人不被妖乱影响？”
“你们知道那些妖物有多恐怖吗？嘿，它们长得青面獠牙，爪子比你们的脑袋还大，这一爪下去，普通人就得四分五裂，有些妖物尤其钟爱小孩，觉得他们皮肉娇嫩可口，嘿，你们谁敢说一旦妖乱爆发，你们的娃儿定能躲过去？”
“你们就等着别人为了保护你们，你们的父母，婆娘，小孩而拼死？你们自己想想可能么？换做是你们，你们会干么？”
潘捕头这一番话尖酸刻薄，却道出了实情，让一众捕快衙役默然。
的确，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愿为了自家老小和妖物死战，还能指望其他人？
“不是，潘头，不是还有你刚才说的镇玄司么？他们不是朝廷专门成立来对付妖魔鬼怪的么？向上头申请，让他们出手啊！”
一名捕快下意识的开口，燕长生顺声望去，就见说话的还是他的熟人，昨天一起去探查绿柳庄的罗捕快。
只是和昨天被十个手下拱卫着的热闹情形相比，此时的罗捕快形单影只，好不孤单，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是被抽去了脊梁。
啧，这家伙怕是昨天被柳树精给吓破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