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挤出了一句话:“明日我把那套礼服带来给你。”说完,他又张了张嘴,却最后还是没了后文,带着一丝懊恼的神色站起身来,轻抖了抖下袍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向外走去。在门口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终究还是回过头来说了句,“记得穿。”
饶如卿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别扭人消失在夜色中,半晌摸不着头脑。
日子如水般过去,秋风渐起,八月初一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饶如卿打开那精致的长木盒,想起景迢那紧张样儿,就要伸进去的手顿了一顿,掏出怀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出来。
料子的触感非常好,轻薄又柔软,饶如卿捧着它像是捧着一抔水般轻盈。
在正红色的底子之上,裙摆和罩衫用金银丝交替着绣了一朵朵火焰似的莲花,而衣襟、袖口、罩衫边缘,则是用了金丝收线掐出的荷叶滚边,上头也绣了精致的祥云纹。
饶如卿啧啧称奇,怪不得景迢这么宝贝它呢。
在空澄的帮助下她穿上了这套略显繁琐的礼服,竟然意外地合身。
迈出院门前,饶如卿回身看了看托着她长长裙摆的两个小丫鬟一眼,朝着今日被留在院中守着以防万一的空澄嘱咐道:“正屋门窗记得关严实些。”空澄会意地点了点头。
今日被邀请的京城权贵们相继而至,镇国侯府中已经多出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饶如卿与两名随侍的小丫鬟安静地穿过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径,闪身进了离举办典礼的家庙正厅最近的偏房中。
景迢和慕云深都是早早到场,因着两人的爵位和身份,恰是坐在上下手的位置。
慕云深坐定,偏过头看了看翘着二郎腿在把玩折扇的景迢,发现对方似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礼堂中人慢慢地多了起来,景迢依旧翘着二郎腿,却是抖开了折扇,时不时地与新进来的宾客们随意地寒暄两句,头就是不往慕云深这边转。
慕云深眼角的余光自然看得清楚,眉尾轻挑,只缓缓地理了理自己锦袍的下摆,便浑不在意地继续端坐在椅子上,偶尔朝熟识之人微微颔首。
皇后似是要压轴出场,等众宾基本到齐落座后才姗姗来迟。近十年不见,虽说她依然保养得宜,但透过厚厚的妆容,依旧可以看出遮掩不住的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