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对这次自己派出去的这几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年轻官员办的蠢事十分愤怒,但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个亲自考察、选拔过的,确实是忠心耿耿。说老实话,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也正说明他们没什么花花肠子,便也不容易生出什么歪心思,也好拿捏。
而且,他一听说事儿走漏了风声便开始怀疑是否有人故意捣鬼。这几日也已经仔仔细细查了一遍,确实是这些人不小心,竟然挑了大早上去验那旧堤坝的余骸,周围有百姓看到便也不足为奇。
只是……慕云深真的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这样想着的皇帝便有意晾着慕云深,很是享受了一波按摩后再出声道:“让他进来。”
慕云深一路小跑着进了御书房,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才踏进门槛,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汉白玉的地砖上。
不等皇帝开口,便急声道:“沂州刺史简歧,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实不配做沂州父母官!当初臣初到沂州主持堤坝监修一事之时,也曾私下查验过被冲毁的旧堤坝,心中早有怀疑。此次调查的陈钦差一行到沂州后,臣也将自己搜集的证据一并递交给了他们,结果终于真相大白!”
“臣斗胆在此再次恳请陛下,将臣外放至沂州,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慕云深言辞恳切的一席话说得又快又急,根本没给皇帝插嘴的机会。只是这些话竟是把皇帝心中的问题和疑虑解决了个七七八八,就比如他一直恼恨的、本是做做样子的调查却真查出了结果一事,慕云深这话中便承认了是自己递交了一部分证据,在无意识间给这一行人施了压。
还有,他果然早已发现了简歧有问题啊……是否这就是他之前提出要外放沂州、却最后没提到明面上的缘由之一?而且既然已有一定证据,又为何不在当时便向自己提出?
难道说——是简歧在地方上的势力过大,大到连自己常委以重任的祁王世子,也难以撼动分毫吗?
皇帝瞬间便因这个想法,将本还想护着的简歧在心中打了个鲜红的叉。
想到这里,他也已经做好了决定,想着在给出承诺前,还得暗示一下这位下一任的沂州刺史,皇帝便摆了摆手,将两侧的宫女挥退,亲自起身去搀扶慕云深。
慕云深顺着皇帝的力,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看着皇帝“慈爱”的目光,听见他道:“殊觅啊,简歧确是不能再留了。只是,这些年,沂州不愧是我大荣的粮仓,即使这简歧贪得厉害,每年都还是为国库做出了不小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