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一抖,王令顺滑展开,对准的,却是下众文武之臣。
“王令。”
区区二字,不带半分羞辱,但此举背后轻蔑之意不言于表。
司鸿络哑然。
手中执着的笔啪叽一声,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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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使者一手高举白旗,战战兢兢来到齐都城门前,报出来意。那齐国的士兵便略一搜身,放了进去。
楚使噤若寒蝉,生怕将小命栽在这里,一路上眼神不敢乱飘半分,老老实实跟在带路士兵的后头。
就算如此,他也知道,这一路来,齐都内的气氛不对。
就算是战时,街道上也不该一个百姓都没有,家家户户紧闭房门,萧索之至。道路上泥泞不堪,有不少士兵拿着木桶,一遍又一遍的冲过青石道路。
那水潺潺蔓延,在阳光之下,透出点点粉红。
已经干了的青石板上,点点暗斑似要将他吞噬。
楚使双手不住的颤抖,已经知道齐都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想到他极有可能无法生还,心中顿时升起阵阵绝望。
齐国的士兵把他领到了一个殿门外。他透过殿门,看见华贵的王座上,坐着一位头顶冕旒的中年人。
呼——
楚使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齐王没出事,他或许还是有机会或着回去的。
进了殿内,使者躬身行礼问安。
“外臣带我军主帅书信而来,恭告齐王陛下两国议和之事。”
齐王接过内侍呈上的书信,略扫一眼,应了声:“辞儿,你且看看。”
愿意放权给儿子的大王想必不会太狠,生还的概率又大大增加。
使者美滋滋的想道,又猛然想起这位齐王喜好龙阳可是街坊谈资,根本就没有子嗣,哪里来的儿子?!
他冷汗涔涔,不知道哪里来的胆,竞是抬起了眼。
“齐王”右手边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眉头微蹙。
“孩儿说过不再插手家族事宜。父亲找二弟商量罢。”
还有个二儿子!称呼不是王室而是家族。危!!
使者汗毛炸立,险些站不住身子。
齐王看着这个自己期望最高的长子,眼含警告:“说你二弟作甚。你是嫡长子,日后这个国家都是你的。别再耍小性子。”
“你若再和上次一样,坏了我的大计,想必你母亲很愿意留在宫里。”
左辞眼中全是厌恶,碍于母亲安危,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纸。
要是少年没救他就好了。能有如此神迹必是用了神药,神药难得,合该有更好的去处,何必浪费在他这废人身上。如此,他也不必为了母亲回到家族,被迫看着那些自诩书香权贵的族人为了一己私欲、迫不及待的撕开面具的丑陋嘴脸。
左辞兴致缺缺,一目十行。
“大争之世,战争四起,不得不防。回去告诉你们元帅,想要谈和,容易。但签订条约之时,你们军队的文官必须在场,以免元帅出尔反尔。”
若无意外,签订条约是楚王的人负责。
只是,恐怕他今后都离不开齐都。他还是想现在离别之前,再见见那位今生单方面的知己。
问问他,把神药用在他这个敌人身上,可曾后悔?
自从回到家族,左辞过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楚使的到来像是给了他一丝希望,时间长河的流速终于快了一点,河岸上的沙地也有了绒绒绿芽。
捱过漫长的四天,左辞常服缓步去了齐都外的长亭。
如今的齐王、他血缘上的父亲,给了他最大的权利,可以全权定下议和的事宜。
但事实上,此次议和需要划分的利益,只有那几座被打下来的城池罢了。所谓全权,何其讽刺。
不过,从小到大,这等事情,他看的还少吗?
而如今……
如果少年想要,他也不介意将这些全部拱手让给少年。左右这些城池留在父亲手中,苦的只是百姓。
泛黄的柳叶片片飞落,乘着风飘飘摇摇安,落在水面,荡起一丝涟漪。
离得远远的,左辞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令他心心念念的友人。
少年言笑晏晏,眉眼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