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怎么了?”
金发青年站在门口,侧头回望。
风撩起他的长发,可以看到他的肤色白到有些不甚健康。哪来什么黑色?
希格尔摇头,“许是眼花了。快走吧,别错过了仪式。”
然而这次他又想岔了,哪来的错过。教皇在伯格曼帝国的搞到那一出被人宣扬了出去,民众如今还坚定信这光明教的少之又少。至少——
如今在台下的那些患者可没有一个。
希格尔看着那些被结界拦在台外面不断咒骂着的百姓,下意识握紧了拳。
等等,手里的触感?
银发青年一懵,呆愣愣的低头看着突然被塞进手里的东西——
象征光明的圣子权杖。
“主教这…”
“塞西尔特意为你争取的。教皇连圣水都许你们使用了,怎么,你连权杖都不敢?”
红衣主教眼眸锐利,直勾勾盯着希格尔的眼。
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退却,他的后果,就是被扔下祭台任由那群疯狂的蝼蚁处置。至于赐福,当然是让他的同伴或者其他侍者接着进行。
眼睫投下虚虚的倒影,银眸如刃,“我知晓了。”
白色的神袍猎猎,权杖落地,金光大盛。
在光明、苍穹和神明的见证下,那道颀长的身影踩着台阶步步向前,登上最高的祭台。
“他居然得到圣子权杖的承认了!?”
“该死,那我们岂不就是没有机会了?”
“啧,我们在这里挣来抢去,还不如人家塞西尔。拉拢主教十人,也比不上人家结交一个希格尔——”
耳边低低的妒语对于林仪而已,也不过印证了两点。
【如今的光明教会确实藏污纳垢】
【‘只有未来教皇才能拿起圣子权杖’的确是一句屁话】
当然,如今的希格尔还没有意识到这两点,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些斥骂着自己信仰的人们。银色的眸子难得一瞬空茫。
他的灵魂像是分成了两半,一半高居于上,似乎有些明白神明俯视众生的感受,而另一半的他,在唾骂自己渎神的行为。
【人类渺小而愚昧】,就连信仰也不稳固,神明为什么会垂怜他们?
【因为信仰】
不,因为曾经信仰?
祂真的仁慈而怜悯。
他这般想道。
银眸微眨,像是坚定了什么。银发青年权杖落地,垂眸看着那沸腾的人群。
“尽管你们背弃祂,但你们能来到此,也全是因为祂的怜悯。”
温和的声音变的低沉,像孤月悬天,静谧注视。
他没管突然激动的人们。
“唯有伟大的光明,才是世间的神明。”
“你们大肆宣扬神弃与神亡,在教堂上大闹,打砸祂的神像。你们将疫病怪罪与祂,但你们的心,”
“从一开始就不诚。”
“德信有亏,不守戒律,心有恶魔,供神不成。”
“唯有吾神怜悯,肯再次指点你们这些迷途的蝼蚁。”
刹那间,权杖上符文乍起,金黄成束冲进引过来的圣水池中,激起一朵金色的云。
银发青年将权杖高举。
霞光从顶透出,金光灿灿。
赐福的咒语被那低沉的声轻轻颂出,瞬间云腾致雨,金线散落,调皮的在众人头上、肩上跳跃。
分明瓢泼大雨,但无一身惊雷。
沉默的雨压下了鼎沸人声。
疯狂的人群安静下来,仰着头张嘴,试图大口大口的吞咽金色的雨滴。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身体的反馈,不是那种暂时的平静,而是永久的生机与活力。
肉眼可见的,他们身上的瘀斑迅速散去。透明的液体夹杂着金线从道道污痕的脸庞滑下。
“噗通——”
穿束腰外衣、托加斯长袍的贵族弯下了尊贵的膝盖。
他双手交叉,谦卑而惶恐,“伟大的光明,愿您能原谅蝼蚁的愚昧…”
紧接着,人群中不断有人跪拜忏悔,痛哭流涕的诉说着自己的罪行。
金色的雨仍旧滴滴答答下着,像是要清晰掉时间的污渍。
希格尔摩挲着权杖的纹路,心头沉沉,神色仍旧悲悯。
“只要心诚,哪怕愚昧如蝼蚁,也能重新归与光明神的座下。”
金丝渐渐消散,结界也早就撤销,但祭台之下的人们仍旧跪着。如果希格尔不是亲身经历,恐怕也很难相信如今那一群诚恳的人会说出那种渎神的话语。
【神明怎么会厌弃人类】
【祂是不死的】
红衣主教一脸欣慰的走上祭台,“希格尔侍者,你做的很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格尔谦卑道。
手握圣子权杖,他就算微微低着头,看上去也像是在自谦。
对于红衣主教来说,他真自谦假自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教皇的交代。
“今日是神选日,既然你治好了疫病,又得到圣子权杖承认。那圣子就是——”
?!
希格尔瞳孔猛缩,下意识看向祭台下的熟悉身影。
“等等!”
“希格尔!”
红衣主教面无表情念出教皇交代的名字,笑着看向手持权杖的银发青年。
“见过圣子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