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看见薛虹,就猜到他为什么而来:“你不要劝朕,这些人都是为了什么跪在这里的,你也明白,不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难道你还指望你帮他们求个情,他们就能感激你不成?”
薛虹笑着把手上的冰碗放在御书桌上:“陛下,这是臣新做出来的冰碗,之前应该还没见过,陛下尝尝?”
圣上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的讨好,又低头看了看冰碗:淡绿的色泽显得清新可口,颤颤巍巍的冰粉更是让人胃口大开,上面浇了各种蜜豆以及果酱等等,看着就解暑。
圣上拿起勺子,突然又抬起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做出来的?不会原本就没打算给朕尝,今日不过是要求朕,才做个顺水人情吧?”
薛虹冤枉的喊道:“谁说的?这是今日才做出来的,本来是让人把方子告诉了宫里的御厨,让他们乘给陛下吃的,可是恰好遇到各位大臣来我家求情,我就顺便自己又做了一碗给您端过来了!”
圣上一脸怀疑:“真的?”
正在此时,外面恰好有太监端了个托盘进来:“陛下,御膳房呈上新做的冰碗,说是薛大人进贡的,请陛下尝尝解暑。”
薛虹赶紧接过太监手上的冰碗一起放在御书桌上:“陛下,现在您信了吧?臣什么时候吃过独食啊?”
圣上这才消了气:“算你还有点孝心!”
薛虹小声嘀咕:“我当然有孝心,我这个假儿子都快比真儿子孝顺了!”
圣上抬起眼:“你说什么?”
薛虹赶紧摇头,又把冰碗往他跟前推了推:“臣说陛下快尝尝,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圣上吃完冰碗,气顺了许多:“朕知道你是为何来,然而这些人实在可恶,他们自己没能力,还挡着不让别人出头,若都是他们这样,我朝江山还有什么指望?”
薛虹抿了抿嘴,委婉的说道:“陛下圣明,顾虑的都是江山百姓,然而这些老臣也并不一无是处,他们思想虽顽固了些,可其他方面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一个朝廷,哪怕是对的事情,也不能只有一家之言。臣知道陛下疼臣,所以臣也要为陛下考虑,真若为了这种事情重罚了臣子,且不说日后其他人还敢不敢再进言,只说史书只怕也不会留下什么好话,陛下是个仁君,若为了微臣而被史书讨伐,臣又于心何安?”
圣上叹道:“他们如此反对,你还能丝毫不介意,为他们求情,只这心胸,就是他们望尘不及的。”
薛虹拱手道:“臣不是为他们求情,臣担忧的是陛下之名!”
圣上心里一暖,叹道:“整个朝堂也只有你,是全心为朕考虑的。户部说是俞子润负责,可这几年谁心里不清楚:户部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是仰仗你的功劳?他们只看到你年纪轻轻便官拜尚书,可他们怎么不想想,若是没有你,国库早在先帝薨世之际,就早已崩溃了,哪里还能保得我们战胜梁国,又对抗其他属国,甚至平乱八王爷叛变?又如何能够帮着江南这么快恢复繁华,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一项项功劳,哪一件不是由你实施?他们怎么都不提?”
薛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垂首说道:“臣觉得其实几位大臣的顾虑也……也不是没有道理,资历确实很重要,臣也觉得自己现在就接手户部,有些……有些仓促!”
圣上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朕不知你在想什么?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不求上进?别人挤破头想往上爬,你是能躲就躲,生怕自己被累着!”
薛虹垂头道:“也不是,就是……臣一直想出去走走,您看章玉书他们都出使过西洋,就臣一直被拴在朝廷,所见所闻还没他们多呢,长此以往,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陛下再缓缓,等臣多见识一番各地风情,再接手也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力。”
见圣上又要发火,薛虹忙拦住他:“这件事咱两私下再慢慢商议,陛下,您还是先把那几位老臣放了吧,再下去可真要出人命了。”
圣上气的指着他:“还商议什么?朕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思进取的,回去给朕抄十遍孝经,好好想想自己错哪了?”
薛虹不解:“我为什么要抄孝经?”
圣上拿起桌上一本折子仍在他头上:“还敢顶嘴?”
薛虹讨好的把折子捡起来又放回御书桌:“陛下,那那些人……”
圣上气的挥了挥手:“滚滚滚……”
薛虹垂头丧气的走出御书房,门口的太监急着问:“薛大人,怎样了?陛下同不同意放人?”
薛虹盯着他:“你说呢?去把他们扶起来吧,告诉他们:下次再想反对,找点靠谱的主意,实在不行,就找个只能坑到他们自己的;一边反对我,我还得给他们求情,还要为他们受罚,这都叫什么事啊?”
太监疑惑的抬起头:“啊?”
薛虹挥了挥手:“听不懂算了!”
黛玉见薛虹垂头丧气的回来,忙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不领情,反而为难了你?”
薛虹接过杯子:“他们有这本事,就不会坑人反而把自己坑了!”
想了想又摇头嘀咕:“不对!这说来说去,他们不还是坑了我吗?”
黛玉见他喃喃自语,不解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薛虹委屈的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身上:“玉儿,我被罚了!”
“啊?陛下怪你了?”黛玉担忧的放开他,急忙问道。
薛虹把事情解释了一遍:“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我给反对我的人求情,最后什么都没落着,他们倒是没事了,反而我却要受罚?有没有天理啊?”
黛玉松了口气扑哧一笑,点了点他的额头:“就为这哪至于?不就是孝经嘛?我帮你抄!”
薛虹摇头:“我就是觉得想不通,我这不吃饱了撑的慌吗?再说了,就是罚为该罚什么四书五经啊?抄什么孝经?”
晚上,家里的下人都快要锁门了,今日一个反对薛虹的老臣却派了下人给薛虹送来一个盒子。薛虹疑惑的打量了一眼:“这什么?你家大人是想感谢我还是想贿赂我?你告诉他都不用了,拿回去吧!”
那下人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家大人说了,他不想欠您的人情,知道您为了他受罚,所以把他那份送过来了,以后也互不相欠!”
薛虹奇怪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抄好的孝经,薛虹失笑:“这也不够还人情啊,我被罚了十遍呢。”
下人又回:“我家大人说了:今日被罚跪的一共十人,摊到他头上也就一人一份,我家大人只管自己那一份,其他的大人愿不愿意还,就跟我家大人没关系了!”
薛虹无奈的挥了挥手:“行了,还礼我收了,告诉你家大人:下次靠点谱,想点有用的主意,别坑完自己还要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