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妖草仿佛无穷无尽的拥堵上来,原本六人一齐动手的时候,往前推进的速度就算不上快,现如今还少了两个人,往前的速度就更慢了。
眼看着顾远和魏真儿已经接连耗费了几口精血,面无血色,楚苕轻叹了口气,双掌一碰一合,指尖灵力瞬间汹涌加倍,而破剑也暂时退出了攻击,飞回至她的面前。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知道她是要施展什么神通了,当下也没有说什么,一咬牙,各自一齐顶上来楚苕退出来的位置。
楚苕动作飞快,体内灵力不要钱似的疯狂往破剑之中涌去,破剑迎风而涨,眨眼间就涨成了一把几丈长的巨剑,剑身之上一道白色和一道乌色交相辉映,沿着剑身流转不停。
“斩!”楚苕低喝一声,并指往巨剑一点,朝前一晃。
巨剑便消失在了她的身前,飞至众人前方,迎面是那一片拥堵的妖草,而巨剑朝天往下狠狠一挥,一道无形剑气便四荡开来,剑气所过之处,所触之物尽皆被绞的粉碎。
前路陡然开阔。
楚苕袖袍一挥,将空中迅速缩小的巨剑收了回来,冷声道:“走!”
其他人从她方才那一剑中回过神来,眼看着远处那些妖草又开始蠢蠢欲动,只是暂时被残余的剑气阻隔在外,当下也不敢再多迟疑,纷纷大步朝前跑去。
最后方的翟甲和鲁石脚步也快了许多,一边阻拦着那密密麻麻的火针,一边往后倒退。
可倒退的速度实在比不上楚苕等人,两人心里顿时也有些着急。
好在这时候又有两道灵光从他们后方飞来,将那一片火针暂时逼退了少许,顾远的声音从两人后方响起:“两位道友,快往这边来!”
在顾远和梁恒出手帮忙之下,两人得以缓了口气,回头一看,只见楚苕开出来的这一条路并非是笔直朝前的,斜飞了出去,他们当下便反应了过来,飞快的往他们那边跑。
等跑到楚苕等人所在的位置时,那一片火针正好从不远处擦过,将一片本来朝他们拥堵而来的妖草瞬间烧成灰烬。
“还好这些火针不是法宝。”鲁石已经一头一脸的汗了,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一手扯了袖子擦了擦脸,庆幸道。
若是这片火针是法宝,那就能随着那只妖兽的指挥直接朝他们追踪而来了。
而不是像这样只能朝一个方向直飞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尽快离开吧。”楚苕神色淡淡,探头朝那只妖兽的方向张望了一下,正对上那只妖兽两颗眼珠,隐约仿佛从那两只妖兽的眼中看出了不甘之意。
鲁石等人虽然耗费了不少的灵力,尤其是魏真儿,气息都虚了不少,本该先打坐调息恢复灵力才是,但一眼扫过四周,那些妖草还在往他们这边靠近。
而楚苕那一剑残余的剑气也已然快要被这些妖草消磨完了,一旦没有了剑气阻拦,这些妖草很快就会到了他们近前。
指不定他们之中就会有人成为第二个魏言。
于是众人没有异议,都同意先离开这里。
“先退回那片安全的草地吧。”梁恒道。
楚苕摇头:“不必退回去,我们直接穿过去。”
若是退回去,顶多是让他们暂时有了喘息的时间,恢复好之后还得继续冒险穿过这片草地,更何况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其实已经是在这片杂草的中心区了,这么一来一回的实在是浪费时间。
“直接穿过去?可那只妖兽你也看见了,它就盘踞在我们要前进的路线上,我们既然要穿过去,方才又为何要回头跑?”梁恒一脸不解。
但也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其他人和他所想的差不多,唯有鲁石,目光闪烁了几下,朝楚苕笑问道:“楚道友难道知道正确的路线?”
“什么正确的路线?难道我们玉简中的路线是假的?”梁恒脱口而出。
就连身为顾家人的顾远,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迟疑。
楚苕没空和他们多说,辨别了方向之后便往那边走去,再耽搁下去那些妖草可就真的再包围过来了,她可不想再耗费灵力去催动破剑。
魏真儿看了一眼其他人,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跟上了楚苕。
“梁道友误会了。”鲁石示意几人先跟着楚苕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我猜楚道友和我所想的应该一样,我们刚进入这片杂草地的时候路线是正确的,所以没有什么危险,但后面我们行动的路线就渐渐偏了。”
“方才怎么被这些妖草往那只妖兽面前赶的,你们都忘记了吗?”魏真儿也忍不住道。
其他人一愣,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也变得极度难看起来。
这些妖草能把他们往那只妖兽面前赶,就能干出扰乱他们路线的事情,毕竟他们的路线图也不甚清晰,上面都是用文字在描述,让他们沿着前人走过的路走罢了。
偏偏这些妖草又善于伪装,一开始如果不是鲁石发现了身上的伤口,紧接着楚苕又发现了不对,他们也不会发现这些妖草的存在。
所以他们才会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只妖兽面前,因为他们这一群结丹修士,竟然被这种低阶妖草给耍了!
之前梁恒几人有多看不起这些低阶妖草,如今脸色就有多难看。
那光头大汉脾气最为耿直,嘴里吐出一句不知道哪来的方言,就要催动法宝去灭杀那些妖草泄愤,还是鲁石拦住了他。
“翟道友,我们也生气,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保存实力,看看接下来怎么走,只希望楚道友能有方法了。”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楚苕,“否则我们就只能退回去,休养好后再想办法强闯过去了。”
但这期间到底要浪费多少时间他们心里也没数,最好的结果还是现在就能顺利通过去。
楚苕没有理会后面那些人在说什么,她脚步不停的朝前走去,心里在思索着前一批人进入此地时是什么情况。
玉简之中之所以没有提及这些妖草的原因她大概能够想通,估摸着前一批人和梁恒他们几个一样,十分看不起这些低阶妖草,压根没有将这些妖草放在心上,再加上前一批人运气好,或是有别的什么手段顺利通过了这片杂草区,根本就不像他们方才那样惊险。
“那魏道友是怎么回事?就因为他手里那颗火珠?”翟甲突然道。
其他人沉默不语,心里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楚前辈,怎么不继续走了?”魏真儿始终跟在楚苕身侧,见她突然停下不走了,当即也跟着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闻言,也暂时收起了其他的思绪,纷纷打起精神追了上来。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碰上三条岔路的地方吗?”从路口中一出来,鲁石等人就认出了这片地方。
毕竟旁边的两条路可还在。
楚苕看了看左右的两条路,将手中破剑朝上一抛,破剑便飞了上去,左右一转,很快就又落了下来,紧接着剑尖就指着某个方向。
“楚道友,这是?”翟甲伸手摸了摸光头,神情茫然。
楚苕已经抬脚走进了和剑尖所指方向最远的那条岔路,正是最右边那条,语气淡淡:“那是妖兽所在的方向。”
破剑能感知那只妖兽的气息,就能给他们指明妖兽所在的方向,只要避开那个方向就好了。
“要是楚道友一开始就拿出这个方法来,或许我们就不会走错路了,而魏道友也不会……”梁恒看着楚苕的背影道。
刚跟上楚苕的魏真儿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马后炮谁不会?当初魏言拿出那颗火珠来时,楚前辈不过是放出了自己的护体灵光就惹来你们的不满,若是当时在选路的时候她这么做了,还指不定你们会如何呢。”
说完这话,她轻哼了一声,收回视线脚步飞快追上了前方的楚苕。
梁恒面色红红白白,翟甲闷头跟了上去,顾远欲言又止,但也还是跟了进去,鲁石走之前朝梁恒笑了笑,道:“梁道友,魏道友刚刚丧夫,难免心情不好,说话冲了一点,你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我们现在快跟上去吧,再晚一点,说不定那些妖草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留下梁恒一个人在原地站着,心里想着鲁石说的话,也不敢再多待,只是眼里划过一丝阴鸷。
走在最前面的楚苕将魏真儿那些话也都听在了耳中,她勾了勾唇角,面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在往前走的时候,四周藏在杂草中的妖草仍旧想要故技重施,偷偷改变他们的路线,这一次已经知道了它们手段和计谋的楚苕自然不会再上当。
破剑的剑尖始终朝着那只妖兽所在的方向,他们只需要避开那只妖兽往前走就够了,顶多是前方那些妖草又开始拥堵起来,他们要一边清除这些妖草一边往前,速度慢了下来罢了。
慢就慢点,只要安全就行。
六人很快就分为两组,三人一组,一组在前方开路的时候,另外一组就手握着灵石补充灵力。
“等出了秘境之后,怎么样也得找三大宗门把咱们损失的灵石给要回来。”鲁石笑眯眯道,一副开玩笑的语气,但其中到底有几分认真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六人之中魏真儿在魏言死后便只能算是一名筑基期修士了,她的灵力自然和其他人没法相比,连带着开路的时候也经常跟不上,但楚苕和她一组的,有楚苕在,他们这一组开路的速度倒是也并不比另一组慢。
“楚前辈,我这里还有多余的灵石,你先用着吧。”轮到他们这一组休息的时候,魏真儿突然凑到楚苕身侧,将一个储物袋偷偷递给她,小声道。
楚苕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道:“我不需要这些,你既然有多余的灵石,那就尽快给自己恢复灵力吧。”
魏真儿看了她好一会儿,确认她是真的不需要这些灵石,当即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脸色微红将储物袋收了起来,一手握着一块灵石一边补充着灵力,一边朝楚苕解释:“对不起,楚前辈,我以为你是灵石不够……因为我看你好像一直没有用灵石……”
其他人除了开路的时候,手里的灵石就没有收起来过,只有楚苕,手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灵石。
楚苕默然,自然也不会跟她解释自己体内连灵根都没有,那颗金丹也根本撑不住太多的灵力涌入,她的灵力即便损耗完了也没法自己打坐恢复,只能任由身体自动调息,速度极慢的一点一点往体内搬运灵力。
而灵力如今也并非是她必须的。
魏真儿只把她的沉默当成是她有其他秘密,探听他人的功法秘术,亦或是法宝秘密本就是修真界的大忌,魏真儿当下不敢多问,开始专心吸收起灵力。
楚苕并没有因为魏真儿的疑惑而去做什么伪装,她并不在乎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这一点,即便发现了又如何,谁又能猜得到她的真实情况?
在两组轮番的艰难推进之下,眼看着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些妖草大概也收到了指令,较之先前也变得更加疯狂起来,以至于六人只得放弃两组轮换的计策,开始六人一齐出手。
离他们进入秘境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一日,一道剑气从荒草地中冲出,紧接着六人从里面奔跑出来,身后一片妖草不甘的挣扎着,想要往他们身上靠近,可一离开荒草地的范围便立刻被上方落下的一个火球烧成飞灰。
而荒草地中心的位置,一声充满不甘和怒意的嘶鸣声响起,几乎传遍了整个秘境。
楚苕伸手揉了揉耳朵,总算是呼了口气。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轻松。
旁边忽而响起抽泣声,楚苕扭头一看,对上魏真儿的红彤彤的目光,她顿时一愣,一脸疑惑。
她都还没哭,这姑娘怎么就哭起来了?
“魏道友,节哀。”鲁石叹了口气,朝魏真儿道。
魏真儿擦了擦眼泪,冷笑一声,道:“我可不是为魏言哭的,我是为我自己哭的。”
没等鲁石他们反应过来,她就又道:“打从我开始修炼,我就没有像这几天一样这么狼狈辛苦过,即便是没有师门,只能闷头苦修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累过。”
想一想她就觉得心酸,忍不住为自己哭几声。
太惨了。
其他人心头顿时也冒出这句话。
想他们堂堂结丹期修士,哪怕只是散修,哪怕比不上元婴期修士,可大部分时候也还是被人捧着恭维着,什么时候像这两天这样憋屈过?
“以前苦修的时候,十年几十年也没觉得多心酸,可这短短两天,也太憋屈了!”翟甲哑声道。
瞧瞧他,声音都哑了,连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发茬。
目光一扫,在场的几人哪个不狼狈?早就没有了刚进入秘境时那样的光鲜,身上袍子都不知道破烂了几处,一个个脸上胡茬也冒了出来。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