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恺从来没想到,自己万分珍视的一段感情,竟然会这样收场,真是惨淡又恶心,他难受的心口有些发麻,“是真心话吗?”
云书说是。
正恺站起来,指了指门口,“卓云书,今晚只要我走出这扇门,就绝不会再回头,你真的确定要跟我分开?”
云书抬头看了看他,“你走。”
正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那小小的一段路,每迈出一步,都绞的心口疼,刚刚她说,这个时代······
把感情当玩物跟时代有什么关系,随便开始,随便结束,他珍视的像宝一样,可人家弃起来却如同草芥,怪不得,她大学四年,从来不跟自己联系,原是有了······心上人。
那是人家两个的四年,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怜他还费尽心机的到处打探她的消息,现在想想,当真可笑。
正恺这一夜连床都没回,挺尸一样横在沙发上,直愣愣的看了大半宿房顶,快天明时才稍稍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他就订机票回了西安,要是终日窝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呕死。
原以为,他和······
他看着窗外流动的白云,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想再提起,现在看来,他和她之间根本就不是缘,全他妈是孽,如果能行,他真想把有关她的那些记忆,一点点从脑子里抠出来,全部喂狗吃。
盛和为了照顾外地职工,年年都是正月十二才开工,一上班,照例先开调度会,经营处的几辆中修船只工期一拖再拖,沈正恺头一次在中层领导会议上拍了桌子,并让几个项目经理立了军令状,承诺两月之内,要是船再出不了厂,他们卷铺盖走人,分管领导扣除年终奖金。
三月中旬,白鹭32号在北京大通集团的七楼宴会厅举行招标会,正恺和何辉带着二十六个人组成的团队参加。
第一轮的企业资质审核完成后,有六家船厂出局,接下来就是团队评估及报价,到最后只剩下三家的时候,福建的闵海船务打出低于合同价3000万的标价,何辉问正恺怎么办,正恺思量了半天让他把价格降到合同价的七成。
何辉说,如果这样,那么他们五年的工期有可能是白忙一场,正恺最后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何辉有点恹恹的,但正恺精神很不错,他啜了口咖啡,拍了怕何辉的肩,“你别老想着钱,心情就能好了。”
何辉呛他,“不想钱想什么,美女?你能给吗!”
正恺笑着捶他,“这个项目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决定,就算是亏本也得把它拿下来,盛和······太缺这方面的经验了,有一就有二,只要白鹭鸟这一单我们做漂亮了,就算打开了局面。”
何辉嘁了一声,“你说的轻巧,五年的工期,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沈厂”,他闭上眼,“你晚上躺下来后,好好算算这笔账吧。”
正恺说:“我一早就算清楚了,亏是一定的,但我有别的打算”,何辉支了支眼皮问:“什么?”
“我······”,这时手机铃声响,正恺掏出来一看是江川枫打来的,听了几句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何辉瞟了他好几眼,但愣是没敢问。
下了飞机,正恺直接告诉来接他的司机先去医院,刚刚江川枫在电话上说,卓云生腿受伤了,而且伤的很严重,他现在脱不开身,让正恺先代他去看看,正恺跟卓云生之间关系还算不错,就算他舅不说,他知道了也会去,但他不想看到那个人,半点也不想。
从市人民医院病房楼的十七层电梯里出来,不知为何,正恺的心就开始砰砰的跳,压都压不住的那种,他顺着房间号,找到1706病房,推开门进去,见坐在床边的是卓阿秋,他的心慢慢平稳下来,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也隐隐有点失落。
卓云生正在睡觉,卓阿秋轻手轻脚的拿椅子让正恺坐,这时,门吱扭响了一声,正恺一转身,霎时愣在了那里。
云书把暖瓶放在墙边的木桌上,冲正恺稍一点头又退了出去,正恺看了一眼卓阿秋,紧了紧手指也跟了出去。
“生哥”,正恺在她身后问:“情况怎么样?”
云书把他带到走廊尽头的窗户那边,“前天才做完手术,医生说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才两三个月没见,她就瘦了一大圈,眼睛也红肿着,正恺猜想,应该是哭的。
正恺单手插裤袋里说:“我刚从北京回来。”
云书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寻思了半天最终只道:“谢谢。”
正恺的心又开始疼,他也不知道自己疼个什么劲,人家都不要他了,他一天到晚的瞎自作多情,“我舅走不开,让我先过来看看,估计,过两天他会来。”
云书说:“告诉江叔不用的,他离那么远,来来回回也不方便。”,她略垂着头,也不看正恺,所以,正恺就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头发怎么剪短了。”
云书募地抬头,正恺突然就后悔了,他想,这话他不该问的,但已经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所以他就看着窗外,装出一副无心之举的样子。
云书说:“太长了,不方便洗。”
正恺点点头,“请护工了没有”,毕竟有些事,云书作为妹妹不方便做。
“请了”,云书看了他一眼,“工作还顺利吗?”
“还可以”,正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钱包,又从里头抽出一张卡递给云书,“你先拿着。”,云书不接,正恺就伸手捞过她的腕子给她塞手里,“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哥的。”
云书死活给他装回口袋里,“我哥哥是工伤,他们局里会全报的。”,
正恺有点生气,“不出院就能报吗?”,他尝过没钱的滋味,所以,那种痛苦他一辈子都不愿让云书尝。
云书勉强笑了笑,“我们手头的钱可以的。”,说完,两人之间又陷入冷场,正恺抿了抿唇,“有需要的话,随时开口”,他看了看云书瘦的尖俏的下巴,折身朝电梯走,“你是你,卓云生是卓云生。”
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云书一怔,然后说:“我送你。”,电梯正好到达十七层,正恺随着人流走进去,随着电梯门缓缓闭合,云书的身影一点点被摒弃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