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正恺在云书的门前站了一会儿,刚想敲门进去的时候,被厂里的一个电话给叫走了,再见面已经是三天后。
早上,云书前脚走进电梯,后脚正恺就进来了,他抓着手机正在给何辉发语音微信,看到云书他愣了楞。
云书笑了笑说:“早”
正恺点了下头,摁了下关门键,“去哪里?”
云书说:“我哥家。”
她穿着件浅灰色的方领T恤,不知道是衣服太过修身还是她人太瘦了,腰身那里只有细细的一把,但她的脸倒是没脱形,还是圆润的鹅蛋脸,白瓷似的,看上去有点古典。
电梯飞速的往下降,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各自沉默着,正恺只是通过余光不停打量她,突然叮的一声,一楼到了,正恺边往外走边问:“我送你?”
“不用,很近的,十分钟就到了。”
出了楼道口,正恺见云书提的东西有点沉,清了清嗓子朝她伸出手,但云书是微垂着头的,并没看见,就在正恺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云书看他一眼,用手指了指左边,“再见,二·····”,她猛地顿住,然后尴尬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正恺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东门那里,云书在他面前流露出的那种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让他觉得很难受。
到了厂里,正恺先去白鹭鸟上面转了一圈,然后和厂部的人商量机加工那边分流的事情,下午又去416厂见了几家外协,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
洗完澡躺在床上,他点了根烟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摸过枕头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
他用指尖划了几下页面,找出云书的号码拨过去,响了挺久那边才接起来,“喂。”
正恺把烟蒂丢烟灰缸里,翻身把脸埋进团起的被子里,“干吗呢?”,他的声音被棉被一捂,听上去有点嗡嗡的。
“烧菜······哎,哥”,云书朝卓云生招招手,让他把煮好的鱼丸端出去,又对正恺说:“邵叔和静姨来了。”
正恺哦了一声,然后叫她的名字,一连叫了好几遍,温柔的,绵绵的叫,云书看一眼厨房外面,把门稍稍掩了一下,“干嘛?”
“我收回我那天晚上说的话。”
云书咬了咬唇,用食指在门上一道一道的划,“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正恺的头发偏硬,扎在棉被上,轧轧的响,“你不记得了?”
“嗯”
“撒谎,云书”,正恺紧了紧手指,“叫我。”
“啊······”
正恺粗声粗气的说:“我让你叫我,听不明白吗?”
“叫你什么?大老虎还是小老虎。”,正恺是属虎的,云书小时候老这样叫他,“二哥”,云书的声音陡然沉了沉,正恺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以为”,云书掖了掖头发,“你再也不愿意理我了。”
“我倒是想”,这时,卓云生在外面喊云书吃饭,云书对着听筒说了句回头聊,就急忙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是周六,正恺中午回到家后,没再去厂里,他专心致志的等着云书回来,可来回看了五六趟,直到太阳落下去后,云书才到家。
正恺跟在她身后进屋,上来就说:“我都饿了。”
云书把东西放下,走到餐厅那边,拉开冰箱门问他,“吃什么?”
正恺揉了揉下巴说:“面。”
云书拿出咸肉、竹节虾、小黄鱼、熏鱼,还有几样青菜,走到厨房里默默的收拾,正恺站她旁边,抬头捋着她的辫子问:“很累吗?”
“不啊”
“那怎么不说话。”,正恺宽大的手掌按在她脖子上,指根处的硬茧刮得云书发痒。
“二哥”,云书拧开水龙头,边洗菜边问他,“我听静姨说,你师父想把你调回上海。”
久久没听他回应,云书直起身,偏头看着他,“是真的吗?”
正恺点了点头说是。
云书的一颗心蹭蹭的往下坠,就像要掉进万丈深渊似的,她眼前一阵发黑,忙扶住旁边的理石台面,“挺好的”,她推推正恺,“你去外面呆会儿,我做饭,这里油烟重。”
正恺吃完海鲜面本想带云书去商场逛逛,可何辉突然打来电话说,由于负荷太重,盛和高压电站的闸门跳掉了,那么多条在修的船只,太危险了,正恺抓起车钥匙就火速赶回了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