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崇拜。
远古各个流域的文明,都出现过这种奇异的信仰,比如埃及的荷鲁斯之眼,比如罗马的眼睛纹式琉璃珠,比如叙利亚泰勒布莱克的石雕眼睛偶像……又比如,古蜀神面。
从金沙流入良渚的图腾里,还能找到古蜀神面的影子。甚至就连殷墟甲骨文中的“蜀”字,上面也横卧着一只眼。
一横斜的“目”下面有一条竖勾划痕,按象形文字理解,就是上面是眼,下面是人。
如在其上,如在其下。
上就是神,眼就是神。
而除此以外……
“你对语言学也有所了解,李可可。”
冰凉的戒指戴在手指上。
转戒指是他的习惯动作,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却不转了,只是戴在手上:
“我该夸你天赋不错吗?在我给你的账目表中,有七处是用古英文书写,在普通人眼里,就是病句。我特意改了拼法,它是如此稀少,以至于你在网络上根本无法搜索到来源。你工作认真,却从头到尾没对这几个词提过任何疑问——这至少说明,你认识这些拼法。”
而何双平留下的遗书,其中一部分,已经确定是语言学密码。
他左手不知道握着什么,一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像金属,像玉石,又像打火机的火花塞,反复熄灭又点燃。
陈利亚单手举起杯子,眼底倒映着她天生苍白的脸,平静地说:
“何双平死的那天,是你七年来唯一一次请假,可当天的监控显示,你并没有回自己的公寓,坐地铁去了城市另一头的乱葬岗。而后你不知所踪,第二天凌晨才回来——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在做这一切之前,你还销毁了自己的手机。”
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就仿佛,她笃定有人在她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或qiè • tīng • qì。
可谁会这么做?谁愿意费这么大心思?
她不过是一个,初中毕业的金融公司总裁助理而已。
李维多站在黑暗里,良久,轻声笑了笑。
“原来,你连让我帮你看报表,也是试探么?”
陈利亚抿了一口茶水——茶又煮老了。她总是把东西煮过头,这一点倒和她的黑暗料理完全一致,都迫切地需要他予以正确的指点。
人有缺陷,才有婚姻和企业的分工。
所以,她是需要他的,每一方面都需要。
他也是需要她的……每一方面都需要。
月亮粼粼地落进杯底,许久,陈利亚抬起头:
“是。”
“所以,你一开始聘请我做你的保……管家,也不是因为你急需用人,而是因为,你笃定我是杀死何双平的第一嫌疑人?”
陈利亚“看”着她,这回他沉默了更久。
最终,还是对着她清伶的眼,轻声说:
“是。”
“我明白了。”
李维多弯起眼眸:
“世袭贵族的荣光,是不是?听曹品说,你上个理财分析师,曾经参与过索罗斯97年狙击香港,你家连打扫卫生的保姆,也是几十年前的雇佣军出身……想来,以我的资历,确实配不上给你看账本,也配不上给你煮茶倒水、洗碗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