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还在下,牛毛一样打湿在窗户上,一沾玻璃就消失了。
李维多去27楼交许尽忱的□□。大家都楼下便利店吃晚饭,楼道空旷无人,走路若有回声。
在金融行业待久了,连准点下班,都有一种报复.社会的变.态快.感。
她把报销单号填好,从财务部出来,看见两个老员工一高一瘦站在窗前抽烟谈天。
李维多从他们身后经过。没走两步,停下,折回到那个抽烟的员工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瘦男人回过头:“怎么了?”
李维多点了点墙面的禁烟标志:“把烟熄了。”
瘦男人不以为然,仍夹着烟:“现在下班了,没那么严格吧李特助。”
李维多:“禁言区域是空间,不是时间,和下不下班没关系,把烟熄了。”
瘦男人气笑了:“你是总裁特助,不是行政,李维多,这不归你管吧?”
“总裁特助四个字,就意味着我有除总裁以外的所有权限,包括行政,也包括你。”
她重复第三遍:“把烟熄了。”
瘦男人晦气地看了她一眼,无法,把烟头掐灭扔在垃圾桶里。
烟头还没熄灭,半点火光在垃圾桶里闪烁。李维多没有离开,依然立在男人面前。
“无烟大楼,垃圾桶里不能有烟头。”
她眼底没有一点情绪,平静道:
“捡起来。”
“……不是李维多,你真的要为一支烟和我杠是吧?你不就仗着你背后有许尽忱么?就是许尽忱总在这儿也不过把我辞退,我还怕你一个小特助了?”
瘦男人真的火了,伸手就想过来拉扯她。旁边高男人试图拦住他,被他拂开手。
男人手扬起,就要落到她身上,李维多抬起头。
美瞳下漆黑眼眸盯着他,冰凉又平静。那是不具备仇恨的凝视,像蛇盯住青蛙。动物之间不存在仇恨,只存在本能,不存在道德,只存在竞争。
觉得无聊了,就猎杀。
瘦男人被那一刹那吓到,手下意识放下。
“邱平,我记得你2013年入职的吧?当时还是我签的你,当时你刚大学毕业,现在你婚结了两次,孩子都五岁了。”
可惜她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当年的新人一茬一茬过去,能留到现在的,职级都比她高了。
李维多迎着他凶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抽了一根烟,抿在嘴里,点上:
“2015年帮许尽忱财务合伙虚报盈余1200万,2016年帮许尽忱子公司虚构1200个个人账户体外循环虚增销售收入532万,2017年你用第三方回款冲抵降低坏账率,还提前确认收入万,2018年……”
瘦男人刚想说你自己不也在大楼里抽烟,可听着她一项项把他每年的违法操作列出来,气势再无,反问也不敢问了,额上冷汗簌簌而下。
“你、你怎么会……”
“我觉得你没搞清楚一件事,邱平。”
这外面有人养了一群鸽子,每天时间一到,鸽子成群结队在天空来回盘旋,像巨大的沙网。
“那就是在LCC,你不应该怕许尽忱,因为他是个好人,你应该怕我,因为我不是。许尽忱只会因为你没有捡起烟头,让你失去工作,而我则会因为你没有捡起烟头,让你家破人亡。”
李维多把烟灰抖在脚底,顺手把剩下大半根烟头灭在他那根烟头旁边。她往前走一步,瘦男人就向后踉跄一下,最后背抵在墙面上,眼神带着惊惶的畏惧。
鸽子在她身后成群飞过去。李维多伸手拍拍男人的脸,笑了:
“两根一起——如果不喜欢用手,就用嘴吧。”
……
她没有在自己原先办公室里呆,因为许尽忱已经把她的办公室撤掉。如果她还要在LCC呆,就只能在许尽忱的办公室里打电脑。
那太可怕了。
她《证券分析》后二十章还没抄完,她生怕许尽忱还没忘记这件事,真的不想接着抄了。
李维多在张纯原来的工位上蹭了一会儿电脑,做完许尽忱随手交给她的几份策划,背包下班。
大楼门口迎面撞到秦宋柯。
秦宋柯不知前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黑了一个色号,从工藤新一变成服部平次。他似是刚出差回来,拉着一个24寸拉杆箱。抬头看到她,愣住了。
下一秒,他眼底慢慢溢出一层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