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说我爸爸已经销毁了吗?”
“那是你父亲一生心血,你觉得他真的忍心全部毁掉吗?他一生冷情,你是他生前最重要的人,说不定也是唯一付出过感情的人,如果他留下了什么,只可能在你手里。”
向嘉盛说:
“我现在想,你母亲当年把你扔进孤儿院,其实洗干净了你的来龙去脉,未必没有保护你的心思在。你父亲身份太敏感,一旦你是李鹤年女儿的消息走漏,各个国家的派员都会来找你、逼迫你——这种病毒,不是武器,更甚武器,你父亲相当于是把一枚核弹留给了你,太烫手了,你留不住的,维多。”
“留不住,所以不如交给你们?”
“不如交给我们。”
“那你们想要的,究竟是病毒的抗生素,还是病毒本身?”
“这有区别吗?”
“区别在于你们的到底是想shā • rén,还是救人?”
“钱学森研究核弹,他到底是在shā • rén,还是救人?”
他与她对视两秒,李维多放下烟:
“那你们会给我什么?”
“你的罪名不可洗清,但shā • rén判刑弹性很大,我可以担保你的判刑在五年之下,如果监狱里表现良好,三年即可出狱,届时你还是二十八岁,仍大有可为。”
向嘉盛说:
“我会封存你的案底,你三年后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就当这三年养了一场病……我还可以保证恢复你父亲的名誉,为你父亲平反。”
李维多一时没有说话。他们中间没有桌椅,只是一人坐着一边椅子。李维多用指甲划了划桌子,因为营养不良,她指甲已经变得非常脆,碾在桌上,指甲就断开。
半晌,她笑起来: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有个朋友死前和我说,她的牢房十平方米,比起外面的五千租金、高昂物价、996,年轻人的前途,不在监狱之外,在监狱里……那么在监狱里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真这么想?”
“我真这么想。”
李维多单手支着下巴,侧头看向身侧审讯镜。
“而且,人心天生下贱,不记恩,只记仇。如果我手里真有你说的东西,与其靠你们为我父亲平反,不如我直接把传染源倒在地铁上——人们会永远记住图坦卡蒙,不是因为功勋,而是因为诅咒,欧洲人会永远记得蒙古人,不是因为友谊,而是因为黑死病啊。”
冬天镜面上有雾,她用食指慢慢在雾气上画了……一个生殖器,这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轻笑了一声:
“你说,这是不是,让我父亲被记住的最好办法?”
……
镜子另一面。
朴浦泽和其它警察们都被镜子上的生殖器惊呆了,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声音,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利亚: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是不是发现你在审讯镜后面了?”
“她当然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