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君愣了一瞬,他自然相信傅叶贤侄的人品,可孟平熠的品行在京城之中亦为人称道,不是信口雌黄的猖狂之人。
他看了眼孟平熠,又瞥了眼他身旁一脸“看戏的女子,心中怒气渐升,料想素来口碑甚佳的孟平熠亦是被这妖女迷了眼睛。
孟平熠见杜先君犹豫,笑道:“杜先生不敢看?”
“哼!”杜先君愤然哼了声,“庶子小儿,莫要猖狂!”他带着怒气一把拿起右手边的信,可看到信中内容却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字迹的确出于傅叶之手。
孟平熠有句话没说错,傅叶的字写得很好,寻常人很难模仿。
杜先君看着信中的内容,神情越来越凝重,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慌了片刻。他又拿起第二封信,在看见信封上“贤侄亲启”四个字时,眼中忽然漫上了泪水。
这是贺章元的字迹,是他师兄贺章元的字迹!杜先君手指颤抖,匆忙打开信件,满满八页纸的经国之策!是他师兄贺章元一生的心血!
杜先君一字一句读完,读至最后,踉跄倒地,幸好被周围人及时搀扶,才不至于出了事。
“先君,这信中说了什么?”与杜先君同为弘文馆老师的沈国冲忍不住问道。
杜先君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抬起手,将这八页纸递到他的面前。
沈国冲接过信件细细看过,脸色越来越沉。良久,叹了一句:“他还是后悔了。可惜章元师兄的治世之才无法施展,只能在晚年将这满腔热血写到这八页纸上啊!”
贺章元是傅朝岚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他们这些学生最敬佩的师兄。当年他们曾极力阻拦过贺章元辞官,可贺章元却以忠孝难两全为名,执意陪着傅老一起离开京城。
他们知道,贺章元是怕傅老一人回乡之后,遭到皇帝暗杀。可先帝想做的事谁能阻拦?只是毁了他自己的前程罢了!
“哎!”杜先君、沈国冲对视一眼,齐齐一声长叹。
宋似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满脸的痛苦,不合时宜地补了一句:“可惜啊,你们师兄这满腔热血,转眼就被他的贤侄抄袭了。”
她这话一张口,杜先君的脸色立刻黑了一片,难看至极。
沈国冲也无奈叹了一句:“我早说非四五十年的历练,写不出那篇《经国论》,果然,果然全天下能有如此眼界的,除了先师只有他了。”
沈国冲这一句话无异于判定了傅叶抄袭!在场者无不惊讶万分,不知该说什么。
宋似卿冷笑着瞥了眼站在远处不敢走近的陈牧。
陈牧慌了一瞬,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杜先生、沈先生,你们要不要再看看?”
杜先君闭上眼睛,颤抖着摆摆手:“不必!不必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