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欲坠。
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整个人间都被压抑地静悄悄的,就连清朗的月华也敛了光泽。
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头。
宋芋撑靠在窗棂边,看着自屋檐上落到水洼里的水珠。
她的心也不自主地泛起一圈圈涟漪,而且慢慢地扩张,无法收拢。
宋芋宁静的夜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搅弄成了混沌。
三个月。
她这个异乡客完完全全将自己代入成了原主。
每日比狗睡得晚比鸡起地早,按时出摊,无论风雨,只为将便宜渣爹赎出金吾狱。
便宜阿兄偶尔懒惰,一时禀性难改,她也并未抱怨半分。
万事以鼓励为主,为他四处打听科举动向,不时给他置办些文房用具。
但是...这些似乎都成了宋祈渊‘甜蜜的负担。’
也真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三个月。
便是养只小猫小狗也能生些许感情。
何况是有血缘天性纽带且真心相付的人呢?
可这些...
究就抵不过劣根性作祟。
宋芋捧着早已凉透的茶水,看着窗外簌簌作响的竹叶,长叹了一口气。
狂风顿作,翠□□滴的竹叶卷着水雾拍在了宋芋黯然神伤的脸上。
她抬起眼帘来。
窗外。
细雨密密地斜织着,芭蕉丛,人家低矮的屋顶...都笼罩在这雾幛烟遮中。
“下雨了。”宋芋伸出手去接了几缕沁凉的雨丝。
由着凉风清醒了会头脑,宋芋将凉茶一饮而尽。
透心凉直透肺腑。
她结束了脑中的天人交战,寻了两把油纸伞来,准备去接宋祈渊归家。
宋祈渊慌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地往巷子另一端跑去。
他跑得急促,途径了不少的深浅水洼,袍角上溅上了一大片泥泞。
他的脸上密布了大大小小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