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宁再次睁开眼,周围场景又是一转。
不过自己究竟是如何睡着的,李攸宁根本就不记得了。而为何会站着醒过来,她也根本就来不及细想。
金红的烛台上贴上了喜字,燃烧的红烛烛泪垂垂落下,烛火轻轻摇动,光芒竟然有些刺眼。
李攸宁下意识的侧过头避开光亮,本能的眯起双眼。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十分特别的香气,那是坤泽汛期将至的信号。
她不由得睁大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身处卧房之中。只是这里经人重新布置,竟然一时认不出来了。
“你终于来了……”这嗓音有清又沉,十分熟悉。
李攸宁转过身看见一人身披金红长袍,正襟端坐于床榻边沿。漆黑如墨的长发束成发髻,一丝不乱的压在一顶镶嵌着鸽子血的紫金发冠之下。那人面如冠玉,出众之下五官稍显冷清。不过被灯火一照平添了一分暖色,更显得眉眼深邃,端的是骨秀神清。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有一股心神摇曳之感。
“是你。”
看眼前情景着实教人不难联想,只是为何自己对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怎地就突然到了洞房花烛夜,难不成是“失魂症”犯了?
还未等李攸宁细想,对方便突然站起身,缓步向李攸宁靠近。
他走的虽然不快,可室内的空气却被随着步履摇动的衣摆轻轻带动。
就好像是浓郁的酒浆被人伸出筷子搅了搅,馥郁的香气立刻弥散在整个房间。
“可有些晚了。”曲云清勾起唇角,笑起来的样子竟然有些轻挑。
李攸宁不由的愣住了,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对方的脸上……虽然那个样子着实迷人。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说不出是柔肠百转,还是疑窦丛生。她的心里一下子涌起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曲云清越来越近,身上的信香越发浓烈。
李攸宁被坤泽信香牵动情潮,心底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不多时,两人之间只余下半臂的距离。曲云清伸手抚过李攸宁的侧脸,眼角似乎是因汛期将至而被情欲染上了一层胭脂薄红。他眼中映着跃动的烛火,更添几分灵动,流转间更显得柔情似水。
“今夜你我即将结契,我竟有些等不急了。”他嘴上这样说着,神情倒还算是平静。
李攸宁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头,又因过度发力而微微颤抖。
不对,为什么她会觉得不对。
眼前之人的信香又甜又暖,可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你当真娶了我?”她迟疑了。
李攸宁不禁有些奇怪,自己何出此言。
曲云清轻轻一笑:“少主身为乾元,身份贵重,云清何敢言娶,自然是尊而尚之。”
“你……”李攸宁心中那份犹疑的感觉越发加深,正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对方伸出手指虚虚按住嘴唇。
只见曲云清眸色深了深,双唇微微一分:“春宵苦短,莫要错过锦绣良辰。”
那双如同上好白玉精雕细琢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轻轻按在李攸宁的肩膀两侧。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像是沉香燃起的一线青烟,丝丝入扣缓缓缠绵。
似乎是看出来李攸宁的迟疑,曲云清冷冷开口质问:
“你终究是个乾元,不想和自己命定的坤泽永生永世再不离分吗?”
两人近在咫尺,鼻息缠绕,甜腻的香气愈演愈烈,恍若烈火之上又狠狠的泼上一盏灯油。
李攸宁感觉自己身体仿佛失去控制,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而不断贴近她的那具身体却是冷冷的没有温度,好像是一具锦衣玉裹唱念俱佳的戏傀儡。